“喂,你去哪,你不幫我出出主意嗎?”
“我去練倒車入庫了,你自己的女朋友自己哄。”
蒼耳嘆了口氣。
在面對沖突和逃避問題之間,她果斷選擇了後者。
蒼耳從外婆那裡要到了老屋的鑰匙,帶著掃帚、拖把、水桶、抹布、鏟子、鋸子,頂著炎炎烈日,獨自來到老屋,開始了改造工作的第一步——大掃除。
一推開門,積年的灰塵撲面而來,但也夾帶著闊別已久的童年味道,是她一直在找的那個能讓她安心的氣味。
老屋裡大部分好用的傢俱都被黃進搬走了,只剩下一些破桌舊凳、掉了門的櫥櫃、豁了口的碗碟,都落上了一層厚厚的灰,還有不少因為屋頂的漏雨,已經腐壞得不成樣子。所幸兩個房間裡的兩張舊床還算結實。
蒼耳先將完全壞掉的傢俱、腐爛成一團無法辨認的衣服等等全都扔到院子裡,然後開始手動清理屋子周圍叢生的雜草和灌木。
一口氣忙活了四個小時之後,原本被草木遮掩、一片荒蕪的屋子終於清晰露出了全貌。
這是一座規整對稱的三間小屋,土黃色的外牆沒做任何修飾,兩邊的房間都有大窗戶。雙扇的大門是純木質的,門上的油漆已經剝落光了,上面還黏著不知道哪年的春聯殘片。
和蒼耳記憶中的樣子越來越近了。
她將廢品和雜草樹枝全都攏在院子裡,點著火一把燒了,她自己則脫力地坐在門檻上,看著火苗一點點變大,把黃昏的雲霞都染成紅色。
蒼耳的上衣都已經徹底汗濕不知道多少次了,現在坐著兩腿都在微微顫抖。她知道,這是一種自虐式的勞動,只有肉體累到極點,大腦才能完全放空,不去想陶美兮的事情。
告別童年之後就再也沒有擁有過好朋友的蒼耳,對於如何處理這種感情問題非常陌生,這實在是一道超綱題。
與此同時,陶美兮坐在河邊的大石頭上,生氣地往水裡扔石子。腳邊一圈的石子已經被扔光了,露出光禿禿的地面。羅桑又捧了一把小石子過來,堆到她手邊,供她繼續扔。
“你說,她為什麼完全不解釋,她根本就不在意我是怎麼想的!”陶美兮恨恨地扔石子,“我把她當朋友,她居然跟我爸媽一起耍我,替他們監視我!”
“對啊,俞蒼耳太不是東西了!”羅桑道,“但是……”
“我不要聽但是!”
“哦。”
羅桑掏出手機看了眼時間,“快來不及了,走。”
“去哪兒?”
羅桑不答,抓著陶美兮的手快步跑開。
跑了十幾分鐘,羅桑終於在村子中間的一塊空地停下,空地周圍曬了不少稻穀,不少村民晚飯後在空地上散步消食。
陶美兮莫名其妙又惱火:“這什麼地方?帶我來這兒幹嘛!”
羅桑松開手,神神秘秘地從旁邊一戶人家裡取出一個音響,放到空地中間,按下按鈕,音響頓時播放出震耳欲聾的《又見山裡紅》:
“那是你秋天依戀的風,那是你漫山醉人的紅;
那是你含情脈脈的心,酸酸甜甜招人疼……”
悠揚的音樂聲飄蕩進家家戶戶,像有著魔力一般,將無數阿姨、奶奶從四面八方吸引到廣場上,而且自發形成一個方陣,站在羅桑身後。
正當陶美兮一片茫然時,更加震撼的事情發生了:
她的男朋友、那一米八的大小夥子、坐擁小弟的社會大哥,此時此刻帶領著這個幾十人的中老年女子方陣,翩翩起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