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於凡緩過來,愣愣抬頭說:“太潮了。”
“我一會兒換床單。”
於凡嗯了一聲,又說:“我想洗澡。”
“我幫你。”江引站到床邊,撿起地上的褲子穿上,從櫃子裡找出條幹淨的浴巾把於凡裹住,打橫抱進浴室。
於凡坐在洗手池臺面上,看著江引走出浴室去陽臺開了條小縫,幹冷的空氣瞬間偷溜進來。
於凡沒力氣,熱水沖淋在背上,而她倚靠在江引懷裡。
擦幹水珠,穿上幹淨的睡衣,吹幹頭發,於凡徹底清醒,坐在椅子上喝水,看江引換床單被罩。
嗓子很幹,還有點痛,於凡疑心明天起來嗓子會腫。
她照了眼化妝鏡,鎖骨那邊留下了點紅痕,不深,剩下的多數在腰腹、脊背以及腿根。
她看著江引的背影,放下水杯走進衣帽間,從一個禮品袋裡找出那個未寄出的明信片。
江引也收拾好床榻,把陽臺上的窗戶關緊,才轉身就看於凡遞過來什麼。
定眼一看,分外熟悉。
江引盯著她,“於凡,你這是在勾我知道嗎?”
於凡沒想到這一點,她抿唇:“那你要不要?”
“要。”又低頭膩歪地親了一下,把信從她手中抽走:“怎麼可能不要。”
江引當即就想開啟看,但於凡有些羞赧,把手按在信封上說:“我困了。”
江引瞬間就反應過來,彎了彎唇,沒笑出聲:“困了就睡。”
於凡帶著疑惑的眼神看他:“你不陪我嗎?”
“我求不得。”
於凡是真的累了,躺進江引臂彎裡不久就睡著了。
江引沒什麼睏意,甚至很精神。
他輕手輕腳起身,拿起床頭櫃的信去了書房。
開燈,書房裡面有點淩亂,撿起要掉不掉的衣服,擺正桌面上的物件,江引坐在椅子裡,鄭重地開啟。
【我有好好愛自己。】
很短的一句話,江引卻看了很久。
隨後找出鋼筆,在下方回複。
【我知道。】
他知道於凡一直都有在好好養自己,可能不是像培養一株嬌貴的玫瑰那樣精心,但把自己培育成了更加直挺堅強的、鬱郁繁茂的白楊樹。
她是有生命力的,受過的挫折與傷害被她小心照料、慢慢治癒。
江引把電腦裡的論文儲存後關機,然後連帶著鍵盤和滑鼠擺放到一旁,從抽屜裡拿出一疊早就準備好的明信片。
三百八十封來信完完整整,到了他回信的時候了。
江引下筆很重,紙張都留下較深的印痕,一字一句寫下,細心斟酌。
怕落筆太快,不足以撐起她的情意。
又怕落筆太慢,來不及趕在天亮前寫完。
他一夜伏案,直到天色將明時才收筆,把最後一封明信片裝進信封,江引拿起一摞輕手輕腳走回臥室。
他躺上床,把那一摞回信放在於凡枕邊,給她往上蓋了下被子,把人帶進自己懷裡,閉上眼沉沉睡去。
於凡的來信洶湧熱烈,江引的回信虔誠鄭重。
在這樣一個天色將明的時刻,世界為他們安靜下來,愛意就這樣悄悄地、慢無聲息地冒了出來。
太快,太洶湧,彷彿要溢滿全世界才肯罷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