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皓和姜敏昨天晚上熬了個大夜趕工,今天才抽出一整天的時間來陪李宣仁待著。
張淼傑也趕來了,李宣仁帶的二號實驗室的成員都在這兒了。
姜敏向來主動,開口就把氣氛提上來了:“老師,我跟你說,我帶的那兩個研究生昨天晚上差點沒給我氣死。”
李宣仁笑眯眯的,“怎麼了?”
姜敏痛心疾首,捶胸頓足道:“昨天晚上他們兩個用離心機的時候忘配平了,我當時差點心梗,沒見過那麼笨的。”
這話一說都笑了,張淼傑深有同感:“誰說不是呢,你以為光你有這樣的,我們組那兩個不也是嘛。我讓他們定期觀察細胞的生長狀態,結果那兩個憨憨操作不當導致整個培養箱細胞汙染,我問原因吭吭哧哧半天才互相推搡著說不會,當時我的心就啪嘰一下碎成渣渣了,我還跟江引吐槽來著呢。”
江引坐在窗邊的椅子上,“確實,我作證,張淼傑當時就是這麼跟我吐槽的,一字不帶差的。”
“當時江引怎麼安慰我的?”張淼傑皺著眉想了下,“想起來了,他當時站著說話不腰疼,說:‘總要有個融入並適應的過程,當初咱們兩個也沒好到哪兒去。心平氣和一點,你又不能打包送走。’這就是原話,我心裡琢磨,我當年怎麼可能這樣,我比他們強一萬倍好不好。”
張淼傑越說越激動,“當年本博連讀的時候我就沒有十一點之前回到寢室的記錄,每天泡在實驗室和圖書館。”
陳皓打斷他,“可拉倒吧,當年真正做到的是江引才對,你是江引生拉硬扯才那麼努力的好不好。”
張淼傑給他一胳膊肘,“誰允許你戳穿我!”
李宣仁趕緊抬手,“我看你們兩個這輩子都是冤家。”
姜敏插話:“他們兩個就愛這樣,這叫相愛相殺,老師你不用管,他們樂在其中。”
張淼傑和陳皓也不鬧了,雙雙別過頭去。
姜敏哈哈大笑說:“老師,我突然就理解你當年帶我們是什麼感受了,那是真辛苦啊。”
陳皓與有榮焉:“那是,我們李宣仁院長可是公認的好老師,啥事都先想著咱們,當年發論文期刊的時候手把手帶著改,隔壁班的都羨慕成啥樣了。”
“對啊,老師這麼好就應該長命百歲……”正笑著說的姜敏意識到自己說了什麼突然就哽咽了,陳皓等人也不說話了。
姜敏背過身去偷偷抹淚,強行維持的氣氛終是掉下來了。
李宣仁暗自嘆口氣,知道他們這是憋不住了。
果不其然,姜敏眼睛紅的跟兔子似的:“老師,您太不厚道了!”
她似埋怨的開口,但誰都知道她心裡是後怕和擔心。
“哎呀,怎麼就哭了。我這不是沒事嘛,醫生又沒給我下死亡通知單……”話說到一半,李宣仁就知道自己說錯話了,往周圍看了一圈,果然見所有人都盯著他,大有他再說下去就要把他的嘴給捂上的架勢。
“老師,你以後不能這樣了,我們都是你帶出來的,你怎麼就瞞得住呢。”姜敏哼了一聲,再也沒忍住,淚水不要命的往下流。
她是真的怕,怕死了。
他們屋裡這些人都是李宣仁帶出來的,只不過只有江引是李宣仁一帶帶了好多年的,他們都是讀博時才跟的李宣仁,當時他還不是東揚研究所的院長。
後來當了院長,為了避嫌他們在有人的時候就本本分分叫他院長。
“不了,一定不了,老師再也不瞞了。”李宣仁眼睛也有點熱,他想過他們知道後會難過,卻沒想到自己對他們來說竟然這樣重要,竟然會讓他們這麼難受傷心。
許是太激動,他重重咳起來,江引站起身為他順氣。
“不要激動,醫生說了你不能有太過起伏的情緒。”他轉頭對姜敏他們說:“你們三個也收收,萬幸老師現在沒事。”
誰都知道江引什麼意思,聞言也怕李宣仁太激動再出什麼事,趕緊整理情緒跳過這個話題。
之後幾人都有所收斂,沒敢說一點跟這個話題沾邊的東西,就撿一些輕松愉快的事說,大半都是實驗室的囧事。
姜敏和陳皓昨天熬得太晚了,下午的時候就有些精神不濟,李宣仁實在看不下去了,直接擺手把他們都轟回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