烏酸無神的眼並未給他一分停留的目光,盲杖敲打在地上,梁則手裡的毛衣掉在地上,引起了烏酸的警惕,一聲幹脆清楚的輕呵砸向邱銘:“誰——”
鏡頭再次推進,於凡的臉佔據半個鏡頭,那雙失焦無神的眼無疑成為鏡頭最佳的點綴。
邱銘趕忙背過身去,“借宿的。”
聲音戛然而止,畫面定格,這一場戲就此結束。
並不算難的一場戲,沒有較大的情緒宣洩,也沒有你來我往的肢體動作,只有一些偶爾流露出的細膩。
其實不只是這一場,《一線天》整部影片拍下來應當都不會很難,這部片子的基調會帶有一定的憂鬱色彩,但重頭戲應當在烏酸也邱銘相愛相離那段,只要那裡把控好了,這部影片算是成功一半了,另一半就是烏酸重回山鎮引新知破矇昧了。
梁則和於凡返回監視器面前,許婉儀早就在那兒坐著了。
寧丹又在她那分鏡上畫了兩筆,“你們兩個狀態不錯,於凡一會兒備一條最後那段面部特寫,露半張臉試試,咱們對比一下,哪種效果好用哪個。梁則一會兒拍下一場的時候把那種好奇表現得隱晦點。”
梁則和於凡的戲都很集中,不出意外,這半個月應該都是室內戲。
於凡補完鏡頭後,又緊敲鑼密打鼓拍起了下一場。
不大的空間裡,烏酸跟奶奶坐在一處,邱銘視線總是時不時落在那個烏酸眼睛和盲杖上。
奶奶用邱銘聽不懂的語言笑著說:“這就是那天我跟你說的那個小夥子,他來這邊散散心,迷路了,莫拉把他撿回來。”
烏酸轉動眼睛,發白的視野中有些許虛影:“撿回來做什麼?”
“你不是想去外面看看嘛,我想著他跟你差不了多少能一塊說說話,我給他住的地方,他給你講講外面不好嗎?”奶奶拉住烏酸的手,“就是他聽不懂我的話,你不是會說普通話嘛,不要整日悶著,多和外面的人交流交流。”
“沒什麼好說的,看都看不到了,光聽又有什麼用。”烏酸不欲多言,直接抽回手,摸索著盲杖,起身要走。
“哎——”邱銘叫住她,“你旁邊有櫃子,別撞了。”
烏酸比他清楚自家有什麼,但還是頓了一下,聲音很輕,就跟落不到實處一樣:“謝謝。”
邱銘傻子一樣的笑,“不用謝,我叫邱銘,你叫什麼?”
“烏酸。”
邱銘一聽便說:“聽起來可真不像個藏族名。”
企料烏酸變了臉,直接轉身就走,再也不理邱銘的叫喊。
後來和烏酸熟了後,邱銘才知道,原來她母親是漢族,烏酸是她母親給起的名字。但這也意味著,她與這裡格格不入。
這場戲拍了四遍,第一遍許前輩臺詞說錯了,第二遍梁則接話接晚了,第三遍於凡轉身離開時撞到櫃子摔了一下,最後一場才拍成。
兩場戲就拍了一個下午,梁則晚上沒排班,傍晚趙佳和於凡還有一場。
也很簡單,就是烏酸唯一好友的桑吉來找她,問了她關於那個借宿男人的事,又惋惜地看著烏酸的眼睛,說:“如果當年沒有那場車禍,你們就是咱們這第一批大學生。”
烏酸和桑吉坐在草地上,後面不遠是迎風飄揚的大經幡,烏酸眼睛沒有完全受損,她能看清一些模糊的輪廓。
她想起自己的母親,又想起自己小時候說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