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凡沉默,機率是這樣用的嗎?
“知道我手機號嗎?”
於凡點頭,“嗯。”
江引晃了晃自己的手機:“不打一個確認下嗎?”
於凡還真打了,就在他話落下後頓了一秒,然後亮著屏在通訊錄裡找他。
她沒備注,螢幕上只有一串數字,下一秒,江引的手機自帶的系統鈴聲響了。
於凡正想結束通話時,江引手指一劃,電話接通了。
於是她眼睜睜看著江引把手機放在耳邊,低聲說了句:“你好,我是1502的住戶,江引。”
她愣住了,她該說什麼,照貓畫虎一樣說一句:“你好,我是1501的住戶,於凡。”
她已經不是三歲小孩了,怎麼能這麼幼稚呢。
但她又實在沒想好措辭,於是她幹巴巴的照貓畫虎回了他的話。
幼稚就幼稚吧,誰說只能三歲小孩幼稚了,七歲不行嗎?十七歲不行嗎?二十七歲不行嗎?
誰會管呢?
反正她不管了,說都說了,也沒辦法將話收回來。
而且,她好像在這昏暗的燈光下看到江引的嘴角曇花一現般翹了一下。
電話這才被結束通話。
外面在下雪,濕潮,刮風,但明天未必不會是一個好天氣。
他們不知道是誰先開的口,互道了晚安,房門被開啟,合上,另一道房門被開啟,又合上。
臨走前,江引把手電筒塞到了於凡的手裡,“有這個就不黑了。”
於凡拿走了唯一的光源,江引這裡重新歸於黑寂。
她側身關門時,從門縫裡隱隱窺到了他的身影,就佇立在那兒。
他的眼睛不出意外應該落在她身上,但太黑了,於凡無法精準的找到並與之對視。
這個場景似曾相識,於凡回到屋子坐在床上想了半天,才突然驚醒,如果不考慮光線所呈現的效果,那麼剛才她窺視到的江引和初見時那個午後從貨車後面看到的何其相似。
那時的少年還有些冷銳疏離,和現在成熟的江引有些許不同。
自從和江引重逢後,她總是陷入一種滯帶的幻想,好像眼前發生的一切都是真的,又好像都是假的。
從前的江引不愛笑,說話也冷,但現在她看到的他是很溫和的,好像只要靠近他身邊就能融進去一般,但又只浮於表面。
而剛才的窺視,她好像又跳轉時空看到了以前的江引,那個帶著疏離的,冷冷的江引。
由此,十年的時間線被續上,兩道身影重疊交合,她窺得一貌,但卻比窺得全部還要驚喜。
剛開始撞上他,於凡無疑是驚的,十年平靜無波折的人生曲線突然遇到了拐點,然後急劇的上升,隨著她真真假假的虛妄又變得上下波折,逐漸又恢複平穩。
但還是不一樣的,經過了上升的拐點,那條曲線又攀上了臺階一般和原來的曲線拉開距離。
這條曲線不受她的控制了。
於凡毫不意外,本身她能控制的東西就很少,缺了這個也沒什麼的,就像十年前那個教父對她說的,把一切交給命運,上帝會眷顧你。
上帝會不會眷顧她不清楚,她只知道曲線失控了,而她不能將其強行掌控在手裡,那樣會傷到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