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這幾日不大開心,但不想讓自己沉溺在這種低落的情緒中,只好找辦法抽離。
低頭在手機上搜尋著趙華容老師的資訊,不知過了多久,垂落的視野忽然出現一截熟悉的衣角。
煙灰色長袖t恤,工裝褲,氣息冷淡清冽。
來人安靜坐在她身旁,像一個如影隨形的影子。
感受到他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池雪滑動螢幕的拇指頓住,裝出無所謂的樣子,“不是說了我要去薇薇那兒住幾天。”
“我問過江城,譚薇還沒下班。”
“這會兒應該差不多了。”
陳妄書停頓片刻,搭在鐵藝座椅上的手指挪動,握住她的,“最近店裡很忙嗎?是不是遇到什麼難纏的事了?”
“沒有。”她不動聲色把手抽了回去。
他的聲音很輕,“你今天一整天只回複了我兩條資訊。”
池雪心頭微顫,抬眼,在站臺明亮的燈光下與陳妄書視線交彙。
他隱約意識到什麼,但又不能確定,神情有一閃而過的茫然,“是不是因為我上午沒有及時吃藥,今天手術時間太長,不小心忘記了。”
見她不回答,他繼續說,“如果你不喜歡我用你的書房,我回去把東西騰出去。”
“我會管好貝果,不跟肉鬆打架,你想帶它在臥室睡也可以。”
“還有工作室的股權,我已經讓人準備轉讓手續了,你只用簽個字就行——跟我回家吧。”
男人漆黑的瞳孔中清晰倒影出她的身影,有種隱忍不發的委屈感。
池雪能感受到,他似乎跟她一樣不安,所以只能試圖用這種笨拙的方式表達。
細微電流劃過心髒,有種被麻痺的痛覺在逐漸複蘇。
她剋制著逐漸塌陷的情緒,害怕暴露更多,“可是我已經答應薇薇了,而且最近需要做設計圖,在家不能集中注意力。”
陳妄書眼睛不眨看著她,“我保證不會打擾你。”
“我只去四五天。”她立場不夠堅定,語氣也弱了下來。
他沉默著,眼簾低垂,如同鳥雀受傷的鴉青色翎羽。
池雪嘆了口氣,“那就三天。”
“到時候我去接你。”陳妄書低下頭,靠近,單手將她摟進懷裡。
呼吸間都是他身上的氣息,幹淨清透,好似山林間背陰的冷泉。
池雪沒有拒絕。
但她知道,他們之間的問題並未解決,就像有根緊繃的弦,拉力幾乎到了極限,隨時都可能崩斷。
即使身體相擁,也不能抵消內心的惶恐不安。
上午九點,市醫院。
門診護士敲響診室的門,盡職盡責道:“小陳醫生,今天胡主任請假了,我把約了他號的患者轉到你這邊了。”
“知道了,謝謝。”
診室的門被合上,玻璃窗倒影裡,陳妄書按了按眉心,從辦公桌上拿起手機。
斟酌片刻,在置頂的對話方塊裡輸入訊息:【我有一版課題申請書上次好像忘在你的書房了,早上沒有找到】
手指輕叩桌面,他剋制自己不去想更多焦躁難安的可能,耐心等待著。
沒多久收到一張圖片,幾本圖冊中躺著一份資料夾。
一隻雪球:【是這個嗎我不小心帶到工作室了。】
陳妄書立刻打字:【那我下午……】
資訊還沒發出去,又收到一條回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