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雪跟在宋律師進入包廂,繞過門前的彩繪描金屏風,視線劃過某處時,驀然僵在原地。
宋律師只當池雪過於緊張,輕扶她手臂把人領入座,然後不著痕跡地打量著在場的人。
她見過形形色色的當事人,幾乎只需一眼,就能把對方的職業,性格推測的八九不離十,卻實在看不透坐在對面的年輕股東。
男人垂眸靠在椅背上,摩挲茶杯的手上戴著一隻黑金色機械腕錶,白色襯衣搭配溫莎結,黑色開衫外疊穿同色系連帽大衣,整體鬆弛又有腔調。
這樣優越的外貌,幹淨內斂的氣質,比起商人更像是位養尊處優的公子哥。
他的代理律師大概五十出頭,有條不紊地發言,簡單明瞭,條理清晰,讓人完全挑不出毛病。
宋律師仔細翻閱對方簽好的協議,稍稍鬆了口氣,湊到池雪耳邊小聲道:“我看過了,條款挺公道的,對方也不像傳聞中說的那樣。”
池雪蝶翼般的濃睫顫了顫,拿起簽字筆,目光在另一側的簽名上停頓幾秒,筆尖沙沙劃過紙面。
該走的程式完成後,一直沉默不語的男人抬眸,眸光清銳地凝視對面的女生,“不好意思,剩下的時間我想單獨跟池小姐聊聊。”
宋律師一愣,剛想拒絕,就見身旁的姑娘輕拽她衣袖,默默點了下頭。
隨著包廂門被人小心關上,三位律師談著後續流程,腳步聲漸行漸遠。
絕處逢生後的驟然鬆懈令池雪無所適從,她好像做夢一樣,依然有些不敢置信,“你是怎麼知道的?”
“只要稍微留意你店鋪的資訊,最近的處境不難瞭解。”陳妄書漆黑的眼眸中說不出是什麼情緒。
她慌亂地垂下視線,“謝謝,等我籌夠了錢......”
“如果剛才沒有聽錯,你的工作室管理混亂,現在經營入不敷出,還有負面輿論,” 陳妄書毫不客氣地打斷她,一針見血地問,“你準備怎麼籌錢,借錢還是賣房?”
池雪漲紅了耳根,不想去猜他到底知道了多少,狼狽到咬住下唇, “這個不用你管,反正我會把它贖回來的。”
事情發展到難以收拾的地步,她可以向譚薇開口借錢,可以和陌生網友吐露心聲。
唯獨不願意接他的電話,甚至現在也不願意給他一個眼神。
心中燃起一團苦澀的火焰,將所有的理智考量都被燃燒殆盡。
陳妄書握著茶杯的指骨收緊,“如果你真想拿回股權,其實有更簡單的辦法 。”
“什麼?”
他放慢語速,表情冷靜的不像話,說出的語句卻荒謬到極點。
“跟我結婚。”
一道驚雷在腦中炸響。
池雪茫然地掀起眼簾,瞳孔微微放大。
“不用跟他分手。”他目光平直地望過來,“一年後,我會把股份轉贈給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