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就好,”頭頂傳來他沉啞的嗓音,修長的手拉開她身旁的車門,“我送你回去。”
池雪不敢想象繼續跟他獨處在同一空間內的情形,沖動下口不擇言起來,“不必了,我男朋友不喜歡我跟異性有太多接觸。”
四下霎時靜默無聲,只有落葉從樹梢“沙沙”飄落的聲響。
男人頎長的身形釘在原地,眸底閃過許多零碎情緒,又很快如幻影般被斂去,“這邊不好打車,我有義務確保你的安全。”
發熱的頭腦好似被冷水潑過,驟然清醒。
池雪懊惱低頭,唾棄自己到此刻還在自作多情。
妥帖如他,寒暄送別不過禮貌教養。
席間那句“沒有必要”早已將過去翻篇。
只有她毫無長進,像只刺蝟拔出身上血淋淋的尖刺,百般防備卻將自己搞的遍體鱗傷。
兩道冷白車燈劃破靜寂街巷。
池雪慶幸此時恰好有輛計程車自遠處駛來。
“謝謝你的好意,”她抬手攔車,竭力控制指尖和聲線中的細微顫抖,“但我們都不想和對方有過多牽扯,就送到這裡吧。”
公寓距離文創園只有兩個路口。
池雪回到家時,窗外漆黑不見五指,城市在颶風中似乎隨時會傾倒,飄窗上的紗簾鼓起又吸落,不斷有涼氣透過玻璃縫滲透到屋內。
她把窗戶關緊,找出睡衣,匆匆去浴室沖了個熱水澡。
開啟吹風機正要把頭發吹幹,插線板“滋啦”一聲,整個屋子陷入黑暗。
不知是不是在浴室待太久,池雪太陽xue泛起酸脹,腳步也虛浮起來。
她開啟手機照明燈檢查供電箱,確認不是跳閘。
工作桌上還有幾支需要趕工的絨花,如今只能作罷。
頭發擦到半幹,實在撐不住了,她爬上床,用被子把自己裹成一隻白色小蠶蛹。
不一會兒,桌上傳來嗡嗡震動。
她頭昏腦漲地探出手,摸到手機。
除了物業群裡的供電維修通知,還有一條許曉剛發來的語音。
“雪球,晚上吃的什麼,安全到家了嗎?”
池雪想起和顧輝商量好的說辭,打字回複:【在文創園附近吃的意麵,剛回來不久。】
“你天天待在那個文創園還沒吃膩小顧這孩子也真是個木頭,陪女孩兒過生日怎麼能這麼隨便。”許曉語氣裡多出幾分嫌棄。
一隻雪球:【是天太晚了懶得折騰,餐後甜點還吃了蛋糕的。】
池雪怕說多錯多,趕緊結束這一話題:【對了媽,你上週去醫院體檢的結果出來了嗎?】
不一會兒,對話方塊內載入出一段影片。
黃白相間的大胖橘癱在沙發角落,一隻小爪子遮在腦袋上,睡得昏天黑地,被人用手指戳了腦門,也只是抖著小耳朵換了個方向,根本沒有睜眼的打算。
畫外音裡是許曉在抱怨,“你這貓祖宗難伺候的很,上個月屯的罐頭最近一口也不吃,都讓我拿去喂樓下的流浪貓了,你趕快把它接走吧。”
重新回陵市時,池雪怕許曉一個人在家孤獨,特意沒帶走肉鬆。
許曉嘴上百般挑剔,實際把肉鬆寵到沒邊兒,現在這番話自然是心口不一。
池雪沒有拆穿她,按著語音鍵說:“您別總餵它罐頭,眼看都要胖成球了。”
許曉耳朵很尖:“雪球,你的嗓子不舒服嗎,是不是感冒了?你這孩子永遠不會照顧自己,今天不許再搞那些絨花了,早點睡覺!”
匆匆結束了和許曉的對話,池雪疲憊地闔上眼,翻來覆去好一陣,卻怎麼也睡不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