急診科轉科前的結業測試格外嚴苛,除了實操竟然還有一場閉卷考試。
但出乎池雪的預料,考試內容都是平時講過的要點,沒有刁鑽複雜的超綱題,每個實習生都順利拿到了實習報告。
臨別時,祝老師說話還是一如既往趾高氣昂,“收拾好自己的東西,出了急診科也不要懈怠,別總以為自己是個實習生就可以糊弄過去。”
袁貞貞翻了個白眼,鸚鵡學舌般在她身後演雙簧,逗得池雪差點沒繃住。
剛擠上返程的公交車,池雪收到了譚薇發來的電子派對邀請函,【姐妹,我生日party,一定要來玩哦!】
在螢幕上操縱魔杖劃開生日快樂的紅色封蠟,理查德·克萊德曼的海德薇變奏曲流淌而出,譚薇幾張魔法主題風格的寫真照映入眼簾。
池雪笑著翻到最後,指尖一頓。
時間正好是明天,她輪休。
地點,在渡池山假日酒店。
渡池山......
這三個字在心尖打了個轉,帶起無聲顫慄。
鼻尖似乎又嗅到刺鼻的機油味道,胃部翻滾起不適。
她閉上眼睛緩解片刻,沒能奏效,下意識點開微信中排在很靠前的頭像:【你收到薇薇的邀請了嗎?】
很快對話方塊中彈出一行字:【嗯,你不想去?】
池雪打出幾個字,又緩慢刪掉,腦袋靠在車窗上發呆。
她想去的,但是又對那裡望而生畏。
陳妄書似乎感受到她此刻的躊躇,撥來電話。
“不要怕,”他的嗓音隔著聽筒傳來,格外低沉磁性,“有時候回頭去看,你會發現那是新的出路。”
池雪握著手機的手機縮緊,呼吸輕緩起來。
陳妄書等了幾秒,繼續說:“江城剛才找人幫他準備聚會佈置,譚薇也在,你想不想提前去探個路?”
烏藍色的夜幕昏暝暗淡,月光像一層薄紗,籠罩在渡池河畔的陵市國際賽車場上空。
池雪望著鏡子中自己泛白的臉色,平複著呼吸,然後關掉水龍頭,抽出紙巾擦手。
從洗手間出來,她看到陳妄書倚在車邊接電話,眉眼低垂,側顏深廓濃影,格外英挺。
“我會盡快處理好手邊的事,配合你的時間......”伴隨距離拉近,他的嗓音也逐漸清晰,聲調依舊平緩,但能聽出細微的焦躁,“抱歉,不會耽誤太久的。” 注意看到她走來,他動作不自然的迅速切斷電話。
池雪疑惑道:“怎麼了?”
他最近有些反常,欲言又止的,是有什麼棘手的事情需要盡快解決嗎?
陳妄書直起身,沒有正面回答,“你感覺怎麼樣,要不要喝口水?”
“不用,”池雪不在意地搖搖頭,她以為自己會撐不到下車,現在狀態比預期好了很多,“去跟薇薇他們彙合嗎?”
他說:“不著急,他們晚會兒才到。”
賽車場夜間也燈火通明,發動機的嗡鳴和年輕人成群結隊的叫好聲連綿不絕。
陳妄書在工作人員指引下將車開進另一側空曠賽道。
這裡的看臺空無一人,演播大屏漆黑一片,和隔壁熱鬧非凡的氛圍截然不同,像專門隔出的私密空間。
賽道呈u字型,一眼望不到盡頭,彎道很少,適合新手。
池雪好奇地打量四周,想起他那天騎著的白色川崎,問:“你經常過來嗎?”
“偶爾,大概一兩次。”他的日程空餘時間並不多,也不熱衷於此,但並不否認這是個緩解壓力的有效方式。
陳妄書把車停在賽道起點,溫沉目光落在她身上,“冷不冷?”
池雪搖頭,她穿了加絨的衛衣和顆粒絨外套,乍看像只圓滾滾的小熊,“你要開兩圈嗎?”
“不是我,”陳妄書把車窗降下大半,動作利落地解開安全帶,不緊不慢地說,“是你。”
池雪驚訝啟唇,還沒發出疑問,看到他略抬下頜,示意前方,“這條賽道盡頭,能看到9號公路入山口,也就是那天你經過的地方,開過去,試試俯視它的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