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一次肌肉注射。
聞言池雪心頭一緊,但立刻便冷靜下來,點頭應“好”。
她重新核對治療盤內的物品,為了防止意外並總結經驗,決定叫上譚薇一起。
譚薇需要給另一個病號灌.腸,正好也想拉她作伴,很快答應下來。
正要出發,譚薇卻突然叫住她,“你不換個針頭再去嗎?”
“為什麼要換針頭?”池雪有些懵。
注射器從安瓿瓶中抽取藥液時一般都進行過消毒,不用擔心汙染,可以直接使用。
譚薇從櫃子裡取了個一毫升注射器的替換頭,放進她的託盤,耐心道:“你剛才配的是頭孢,針頭估計都鈍了,不換怎麼操作啊?”
池雪思索了片刻才明白過來。
她在治療室配藥比較少,大多是安瓿瓶裝的藥液,掰開瓶頸直接抽取藥液即可。
但剛才的頭孢還有其他的藥都是裝在西林瓶裡,瓶口有皮塞,來回配比確實會磨損針頭。
兩人很快來到第一間病室。
需要灌.腸是位年輕的男性,見來的是她們,臉色大變:“怎麼都是女護士?沒有男醫生麼......”
譚薇利落地拉好圍簾,人狠話不多地準備起石蠟棉球和液體,“別廢話,快把褲子脫下來。”
操作完畢,見床上的病號捂著被子一副被汙了清白般的生無可戀狀,池雪用盡平生力氣繃緊嘴角,像是跟在山寨大姐頭後面一般雄赳赳氣昂昂地離開了病室。
大概是因為這個小插曲,池雪心態放鬆了許多。
在給7床的操作中,她很快找準部位——上臂三角肌下緣,肩峰下23橫指,做完常規消毒,繃緊注射部位進針,久違的順暢手感重新回歸。
進針三分之二後,回抽無回血,池雪開始勻速推藥,之後用棉簽按壓,迅速拔針。
“小姑娘手很輕啊,都沒感覺到疼!”7床徐濤笑著給她豎了個大拇指。
“謝謝!”池雪平複著怦怦亂跳的小心髒,被口罩遮去大半的臉上終於透露出幾分放鬆的神色,收拾好東西跟譚薇一起離開了病室。
認真處理好醫療廢物,池雪站在治療室內又回憶起譚薇方才的提醒,陷入思索。
配藥後沒有及時更換的針頭可能會鈍。
那上次給6床老太太操作時,她有沒有更換過針頭?
譚薇靠在旁邊的櫃子上摸魚,刷到什麼,驚訝道:“嚯,這何安源的票數挺高啊。”
池雪湊過去圍觀,是醫院微信公眾號上的技能大賽投票。
譚薇饒有興致地點開何安源的參賽影片,看了沒一會兒,小聲跟池雪耳語,“我感覺操作一般,但好像是唯一的男生,用這個噱頭拉了挺多票。”
電光火石間,池雪忽然記起一個細節。
給6床配藥的正是何安源。
但也許只是湊巧,而且沒再確認細節也是自己的失誤。
她不該預定立場去揣測別人的動機。
夜晚的時間安靜流淌。
科室裡的病人都進入睡夢,走廊上的燈也逐漸熄滅。
處置室內,對面角落裡的譚薇已逐漸沉睡,池雪卻怎麼也無法平靜地閉上眼睛。
不知過了多久,她忽然生出一股沖動,輕手輕腳站起身,來到護士站,小聲問還在寫論文的楊柳老師。
“老師,那個技能大賽,我現在還能報名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