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顏槿沒來由的生出距離感——可能是因為花朵過於嬌嫩,唯恐傷到了——她想,算了。
她不是喜歡追根究底的性格,只是一點毫無由來的猜測,沒有丁點證據,也……沒有必要。
倒是經過這番冷卻,片刻前緊貼在一起升騰的溫度被風吹得消散無蹤,連帶親密感也變得稀薄生疏。
林汐語把被雨水弄溼的額髮勾到耳後,走到顏槿身邊,彎腰去提放在艙門邊的水桶:“沒事的話,我先把這個丟了。”
顏槿一來就看到了這個桶,只是桶上有蓋,看不見裡面裝著什麼。她在的時候當然不會讓林汐語去提重物,於是先一步把桶提起來:“什麼東西?要怎麼處理?”
林汐語也沒去搶,隨意朝沙灘遠處指:“水蚺的屍體,我已經把卵處理好了。桶找個遠點的地方放著就行,免得看了噁心。”
桶是林汐語從那堆ai裡掏出來的廢舊物品,蓋子也不甚牢靠,被顏槿一提起來,蓋子就滑落開去,露出半桶血水和盤在裡面開腸破肚的水蚺。
水蚺本來就長得很隨便,頭尾難辨,軟軟滑滑長長還醜,怎麼噁心怎麼來。被開腸破肚的水蚺噁心程度呈幾何倍數遞增,連顏槿都忍不住乾嘔一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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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汐語很有些幸災樂禍地說:“我說我去丟的。”
顏槿默默看向林汐語,大約猜到那個女人為什麼落荒而逃了。
但這也怪不得林汐語。如果心理承受能力差到這個程度,那在荒原上恐怕沒法過下去。顏槿依照林汐語的指示把桶擺在沙灘上,走回來後,又不知道該怎麼辦。
她和林汐語間的相處不知道什麼時候開始,趨向一個不知所措的方向,需要小心翼翼,不能觸碰到不該觸碰的界限。
然而顏槿並不是一個擅長找話題的人,卻又不願意就這麼離開。她絞盡腦汁目光移動,想找點什麼讓自己能夠開頭。她就站在駕駛艙外,駕駛門關閉著,不過透過調成透明狀態的舷窗能把裡面一覽無餘。她們恪盡職守的‘駕駛員’一如既往地坐在駕駛位上,半身搭著一張薄毯,脖子歪朝一邊,目測仍處於那個從始至終的狀態——比死人多口氣的活人。
顏槿:“汐語,他……你準備怎麼辦?”
額髮太短,又從耳後滑落下來。林汐語不再去挽,用手指轉著那縷頭髮,斜著眼睛看顏槿:“學長不願意跟我們走。”
顏槿:“嗯。”
林汐語微笑:“那他就和探路者一起留下來,還能怎麼辦?”
顏槿在內心嘆了口氣。
林汐語就是有這樣的本事,顧左右而言他,或是明明回答了一堆卻等於什麼都沒說。這位‘學長’和探路者的來由似乎是個禁忌,林汐語和於柯從來不透露絲毫,把其他人摒除在外,一步不得踏入。
“這架探路者是他的命根子,所以他決定和探路者待在一起,哪兒都不去。”於柯突然笑嘻嘻地從探路者前端冒出一個頭來,“我說你們要做什麼都快點,行不行。”
於柯伸出拇指往後方指:“顏槿,一堆人還等著你過去。親熱起來就什麼都忘乾淨了是不是?”
一抹紅暈從顏槿耳垂蔓延而起。計劃的討論會議只開到一半,就被女人那支隊伍的出現打斷,之後她還真忘了這回事,總想在林汐語身邊多待會。
“那……我走了。別站在外面淋雨。”
顏槿還想再說什麼,卻發現自己確實沒什麼可說的,愣愣站了幾秒,越過於柯,朝碼頭走去。
“這傢伙是安置區的,之前對我動手動腳。要不是看在探路者的份上——反正他是別想繼續跟我們走了。我收拾他一頓,回頭把他的探路者還給他,他也不虧。”
顏槿瞥向於柯,不太明白她這番‘不虧’的理論是怎麼換算出來的。不過於柯現在就是這種‘我就不講道理了怎麼吧’的態度,和林汐語的似是而非一樣讓人無話可說。
“隨你們吧。”
顏槿走向碼頭,脊背一貫挺得筆直,細雨中禹禹獨行的背影卻顯得消瘦又孤寂。
直到顏槿走得足夠遠了,於柯才朝林汐語伸出一隻手:“合作愉快。”
林汐語收緊下頜,看向於柯的手一會,才和她握了一握。
對於林汐語的勉強,於柯顯得不滿:“好歹謝我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