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於柯手一哆嗦,差點沒捧住手上的東西。怎麼林汐語隨便弄個東西出來都具有這麼大殺傷力?還有她又不是下去修水管,帶這個做什麼!
“它的觸角吸盤能吸附管道壁。支流水網管道直徑一米五,現在用水人少,在落差不大的地方可以直接行走。但是落差大的區域以及主水管裡,沒了它,你就跟丟進馬桶的蟲子一樣。”林汐語似笑非笑,“我覺得你不會想體驗那種感覺的。”
於柯額角青筋微鼓:林汐語在學校裡學的是挖坑專業嗎?專門挖了讓人跳!
林汐語:“每個水球的吸附力大約能支撐一百斤左右的附著物。容納箱飽和爬回維修口等待清理的只有這兩個。我們四個人分兩組,顏槿和我,你和光涵,每組用繩索連線,這個水球只作為應急輔助。路上還有兩個沒飽和正在工作的,找到後依樣綁好,才能進入主水管渠。”
於柯習慣『性』地輕撇嘴角,心裡冷笑不止。
旁人有沒有注意她不知道,但既然水球必不可少,而林汐語對它的吸附力和數量了如指掌——其實她從頭開始就沒把小睿和狗算進去吧。
林汐語和她,果然是同一類人。
外層的表蓋下,在管道上還有另一個。掀開之後,水聲才真的振聾發聵,震得人耳膜生疼。蓋子下水流奔騰,只有微量的光源從裡面透出來,幽暗如同另一個世界,於柯難免感到膽寒,她後退半步定定心神,扯了下後腰,不等光涵回應,縱身跳下去。
水流的衝擊力寒意一瞬間遍佈全身。於柯沒有提防,被衝得後退兩步,連忙伸腳試圖站穩。
嘩啦一下水花四濺,光涵也跟著跳了下來。對於光涵的乾脆,於柯倒有些出乎意料,以管道里的陰森而言,一個智力缺陷者不是該又哭又鬧死不下來的嗎?
她來不及多想,光涵下來後也沒有站穩,被水衝進她懷裡。於柯連人帶水又被後衝好幾步,好在水管直徑小於她的身高,勉強用四肢卡住。
光涵笨手笨腳地在水裡打滾,手腳『亂』舞尋找支撐點。站在她後面的於柯倒了大黴,臉上被連抽帶打好幾下,不耐煩簡直要蓬勃噴出,心裡各種咒罵連綿不絕。
累贅!
顏槿過來搭了把手,光涵總算自己站好。顏槿手指上指,而後手掌下壓。於柯還沒看懂什麼意思,光涵卻點頭應了。
顏槿不再多話,轉身到下來的位置,仗著身高探手去拉敞開的蓋子。蓋子徐徐落下,跟管道嚴絲合縫地融為一體。
於柯這才明白,顏槿是問光涵拉上外蓋沒有,畢竟她們可能還要由原路回來接小睿。光涵這時候居然挺像個正常人,不慌不『亂』思慮周全。
但於柯還是想不通,林汐語可以拋棄小睿,為什麼還是非要帶上光涵?
林汐語站在更前方,光源來自她手腕上的腕錶。顏槿越過林汐語身邊,林汐語向後打了個手勢,兩人同時往前。
水速一如林汐語所說,不算湍急,適應後的衝擊力遠沒到難以承受的地步。於柯剛被撞了一下,再也不打算站在後面當安全柵欄,蜷身從光涵臂下的空隙鑽過去,再扯下腰上繩索,不管不顧地追上去。
當人處於一個完全封閉、黑暗、『逼』仄、充滿噪音的環境時,心理壓力和焦慮情緒往往會瞬間陡增幾倍。於柯現在就是這樣——尤其當她走了一小段,差點被旁邊突然出現的管道分支口捲進去的時候。
林汐語在計劃解說時信誓旦旦地表明供水管道的分佈並不如於柯想象的那麼複雜,否則她也不可能在不足一個月的時間裡測算出公式進行模擬繪圖。但當於柯實際下來後,才發現林汐語每次挖坑幾乎都有讓人摔斷腿的意思。她們現在位於分支管道供水網裡,整個管道分支密佈,時不時就會出現岔道分流。她雖說穿著呼吸器,埋在水裡眼睛也能正常視物,但林汐語腕錶的光實在昏暗,視線又受水流壓力和折『射』影響,林汐語帶路的那點光時隱時現,讓人提心吊膽。令於柯更加擔憂的是自己體力的消耗速度遠高於她的設想,而她還要不斷停下來拉光涵一把,雪上加霜。
時間和方向對於柯而言都沒有意義了,她唯一能感受到的就是腳下逐漸變陡的角度、更大的水流衝擊力和自己急促到幾乎要掩蓋水聲的呼吸聲。高強度的運動負荷帶來同樣巨大的耗氧量,她的呼吸器已經換過一個了,而現在還沒有進入主水管道——這意味著她們連三分之一的路程都還沒走完。
於柯從強烈的自信陷入了強烈的自我懷疑裡:照這樣下去,她真的能夠走完全程嗎?
在於柯面臨情緒崩潰的邊緣時,前方微弱的光連續明暗閃爍三次。於柯身心俱疲地吐出一大口氣,有種暫時解脫的快感。她們下來前約定了簡單的燈光暗號,這次的訊息代表顏槿和林汐語找到了在水管上勤懇工作的另外兩個機器人。
於柯掙扎著走完最後一小段,靠近前面的兩個人。林汐語正在把另一個水球往顏槿的手掌上束緊。顏槿看上去情況比於柯好些,還有餘力幫著林汐語拉扯。兩個人看到於柯和光涵靠近,在水中分別點頭,林汐語停下手裡的動作,把另一個水球從管壁上取下來,遞給光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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於柯這會累得只想找塊地攤平睡死過去,然而根本不可能。限於環境,別說躺下,她連坐下都艱難,只能兩條腿和後背分別抵住管壁兩側,把自己卡在中間,邊享受半邊臉和身體被水流拳打腳踢的‘快感’,邊閉眼假寐幾秒,爭取儘量多恢復一點體力。
耳邊轟隆隆的,水流聲有剎那彷彿遠去,於柯陷入黑暗中,看到另一個自己在朝著微笑,低聲耳語:“馬上就解脫了,再忍忍,你可以的。”
左手臂被人為地抬起,於柯倏地驚醒,是光涵在低頭忙碌地幫她固定水球。光涵做事時很認真,翻來覆去地再三檢查,不肯遺漏一點細節。
於柯俯視光涵黑『色』的發頂,眼睛微微亮起了光——寒意一如不見天日的管道水流。
水球出現得很及時。往前再走沒多遠,管道里的水流由緩漸急。及至盡頭,一個圓形如同一面窗,窗戶外水流呼嘯,奔騰嚎叫。
顏槿揹著林汐語,憑藉水球貼在主管道的側面。兩個人的身體被衝得搖動翻飛,間或偏轉出一個詭異的角度。顏槿咬緊牙根,抵抗著主管道里猶如天淵之別的衝擊力。周邊沖刷而過的水流裡時不時地裹挾著一長串纏繞旋轉的旋渦,像是想把兩人拆散撕碎。
林汐語雙手牢牢抱緊顏槿,在隨波逐流的搖動間心口發涼。這個方案她考慮過每個環節,認為解決了一切難題,是切實可行的並相對安全的,一度引以為豪。現在看來,她想到了所有,唯獨犯了一個人類最容易犯的通病——狂妄自大,盲目相信自己的智慧和科學,嚴重低估了自然的力量。
親身體會了水流的實力,她完全可以想象顏槿一雙手臂承受著什麼樣的艱辛。繼續前進不是不可行,問題是繼續下去,顏槿的肩膀和手臂肯定受傷嚴重,甚至可能會落下殘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