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店的桌布紋路在奔跑中連線成流淌的波紋,如同一條波濤洶湧的河水,似乎想洗淨包裹範圍內的髒汙。於柯用手背擦著自己的眼淚,胸口悶得幾欲窒息,卻沒來由的想放聲大笑。
她站在分岔口時,飛速把酒店裡的所有人在腦海裡過濾了一遍,最後停留下來唯一有可能施予援手的,居然是顏槿。
這段路並不長,男『性』的謾罵聲充斥在全封閉的走廊裡,如跗骨之蛆,無處不在。於柯跌跌撞撞衝過最後一個彎道,剛才和五個人對峙,消耗了她大半體力,恐懼、憤怒、悲傷、慌『亂』,種種情緒灌注全身,沉澱下來墜進腿裡,讓她的兩條腿又沉又軟,幾乎連一步都邁不出去。
彎道的盡頭,冷硬沉默的機械金屬門關得嚴絲合縫,沒有一點打算敞開的痕跡。
於柯雙眼微閉,臉上是徹骨的絕望。
她知道門裡的人看得到,甚至從頭到尾看完了全程,但她們無動於衷,始終作壁上觀。
不錯,她們憑什麼要救她?
她曾經想算計林汐語,曾經趁著顏槿病重想鳩佔鵲巢,曾經想殺了林汐語洩憤,曾經私下計劃假意投靠,等找到足夠的食物儲備和安全住所時反戈一刀。
她為什麼會想著來求她們?因為顏槿施捨的那幾塊肉?因為顏槿和林汐語的生死相依,不離不棄?
那是那兩個人之間的事,跟她有什麼關係?她簡直是天真到可悲!
她跑得不快,最近的一個男人已經在幾步開外。更後方還有人聲,大概除了死了的那一個,其他人都追了過來。
“跑到這來,想找顏槿救你?”獵物唾手可得,男人緩下步伐,滿是戲謔,“你們很熟嗎?熟悉的話她們會讓你單獨在外面?”
“居然還想求救。哈,『政府』和護衛隊都放棄了我們,現在誰不是隻管自己?”
“你以為有幾個像尹頌那種蠢貨?爽完了我留你條命,讓你看看他的下場。”
於柯透過眼淚,看著接二連三趕到面前的男人們,聽著他們的嘲諷,心如死灰。
沒錯,她居然還想著能逃過一劫,實在可笑。
等待她的下場,無需多言。
身上所剩無多的布條被扯斷,胸口多了一隻手,青筋畢『露』,肆意『揉』捏。於柯沒有推拒,因為毫無意義,她別過臉,不想留下的最後一個影像是一張猥瑣的臉。桌布上的花紋靜止下來,是凝固的洪流,途有其形,無能為力。
這個世界已經淪陷,再也無從清洗。
於柯的手腕翻轉,指縫裡夾著搶回的玻璃刃片。這次利刃朝向的不是在她胸口肆虐的男人,而是自己。
這是她留給自己的最後的退路。
顏槿沉著臉,看著監控裡的後續。
於柯的掙扎和反抗,情急之下的殺戮,她都看在眼裡。
之後於柯逃脫,在廚房外改變方向,更是出乎她的意料。
於柯越來越近,看著成為絕路的走廊盡頭的表情變化,更是戳得她膽戰心驚。
這個世界從白漸變為黑,人們從規則束縛的循規蹈矩長到異變扭曲,都是事實。她或許也在變,變得比以前更加冷漠自私,變得權衡利弊。救援於柯肯定有風險,甚至可能落入圈套,得不償失,但是看著一個同『性』在眼前被侮辱、被□□,而她無動於衷,她覺得她做不到。
因為她至少還是個人,還想像一個人那樣活下去。
林汐語的手裡一空,顏槿已經朝著門口走去。
林汐語無聲輕嘆:“他們人多。”
從於柯痛下殺手的那一刻,林汐語就知道她猜錯了,否則這場戲未免太『逼』真,沒有人會用命來為別人做嫁衣。
但是她還是拉著顏槿,因為對方還有四個人,於柯是否還能幫上忙未可知,顏槿一對上四個,想毫髮無傷恐怕有點難。
現在不比從前,受傷就需要『藥』物,『藥』物又太難得。於柯不過一個小卒,有是最好,但讓顏槿冒著受傷的風險去救,其實不值得。
“我會小心。”顏槿頭也不回,撿起桌上的合金棍,手掌放上了掃描區域。
林汐語看著顏槿挺得筆直的背影,眼中略過一絲無奈,沒再多說什麼,視線轉回於柯所在的螢幕。
顏槿……畢竟不是她,血管裡流淌的血還是熱的,所以才能誘『惑』她靠上去,捨不得割捨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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