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等,這語氣怎麼回事?交代遺言?
最後兩個字重重砸穿顏槿半睡半醒的意識,緊緊黏合在一起的眼皮被撕扯出一條縫隙,入眼的是一個苗條的背影,正走向大門。
“……你……去哪裡?”
喉嚨一發聲,顏槿自己都吃了一驚,粗糲低啞得自己都辨認不出。她急切地伸手想拉住往外走的人,而後發現自己別說伸手,連手指頭都被東西裹住,動彈不得。
……她昨晚上是睡在蜘蛛旁邊嗎?為什麼被會裹成個蛹?
好在她的聲音雖然小,往外走的人耳朵卻不聾。林汐語的腳步微頓,滿臉詫異的扭頭轉身:“你醒了?”
顏槿喉嚨痛得說不出話,只能沒好氣地瞪林汐語:不醒難道讓你去慷慨赴死嗎?
“解……開……我去。”
繭子在床上滾來滾去,滾成個球。離顏槿比較近的光涵倒是很聽話,三步並兩步跑過來七手八腳的幫忙扯開她身上的布條。站得遠些的始作俑者卻沒動作,站在原地若有所思的打量顏槿:“你去?”
顏槿甩開手和腳上的布條,撐著光涵的肩膀站起來。她其實手腳都沒什麼力氣,頭昏眼也花,不動還好,一動簡直是天旋地轉,然而執念如同有形,硬是撐著她的脊椎,讓她在兩次趔趄後穩穩站定:“我去。”
林汐語:“你還在發燒。”
顏槿放開光涵的肩,搖搖晃晃走到林汐語跟前:“汐語……給我。”
林汐語從顏槿伸出的手看到顏槿的臉,秀氣的眉慢慢向中間靠攏,是有多逞強,才會站都站不穩,還要堅持己見。
她昨晚到今天早上一直在昏睡,應該沒有看到監控上的畫面,為什麼還要這麼固執?
顏槿緩了口氣,一字一頓地問:“死了幾個?”
林汐語:“……兩個。”
隨即林汐語補充了一句:“落單的。”
顏槿沉默不語。在巷道里親眼見到有人把同伴推出去作為誘餌時,她就猜到回來後會發生這種事。人的是非觀在長時間的壓力壓迫下變得薄弱無比,人命已不是什麼珍貴值得考慮的東西。
以前可能還會遮遮掩掩,以後只會正大光明。
林汐語太過柔弱了,對外絲毫沒有威懾力,她帶著一包肉出去,等同於羊入虎口,幾乎沒有回來的可能。
食物沒有了,她還能冒險出去再找。但是林汐語倘若出事——僅僅是想到那種可能『性』,都讓顏槿胸口堵得無法呼吸。
林汐語凝視著顏槿的眼睛,從裡面只能看到銘刻的‘堅決’兩個字。顏槿的原型恐怕是條直線,頑固起來時只會往兩頭延展,不管跟她怎麼兜圈子都不會彎折改變初衷。林汐語不想再浪費唇舌,只好妥協:“我和你一起去。”
顏槿:“不。”
林汐語:“……”
還是暈著時比較可愛。
顏槿眼裡現出一點笑意,從林汐語肩上接過她掛著的揹包。揹包很沉,拽得她斜踏出半步才重新站穩:“我一會就回來。”
林汐語對著跟前油鹽不進的傢伙只感到心累。就算顏槿病著,她也不認為她有實力擺平顏槿。從某些方面來說,十分之一個的顏槿確實要比一個完整的林汐語強。
“你至少先洗漱了再去吧。”林汐語抬高手『摸』到顏槿的肩膀,使勁下壓,“坐著,梳頭髮。”
梳齒滑過頭皮的感覺很好,柔軟的指尖在臉上摩擦的感覺更好。顏槿坐在椅子上閉目養神,一動不動地由著林汐語在她臉上塗塗抹抹,感受著略微冰涼的溫度。
就跟夢裡時一樣。
夢裡的汐語沒有貌似親近,實則疏遠。夢裡的家人還在,每個人都笑臉相迎,無論真假,至少不會轉眼間舉刀相向。
如果能留在夢裡,多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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