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志明覺得他在今天一天內用盡了從出生到現在積攢的潛力。
他很驚訝自己居然能堅持這麼久, 面對那些本該是人類、卻涎水長留生吞人肉的怪物, 他不止一次想尖叫, 想哭泣, 想逃跑。
但是他沒有。
他背後還有幾十條人命,他如果退開, 就等於把那幾十條人命送入這些怪物口中。
付斌說:“我們是軍人。”
他當了一次逃兵, 看著同袍和自願留下阻擋吞噬者的學生血灑當場, 他怎麼可能還有臉逃第二次?
安志明不知道跟他並肩戰鬥的青年帶來的是什麼武器,也不知道他在管制嚴格的環境中是怎麼藏下這把武器的。
但這些都不重要了。
有人分擔了壓力, 他終於有了短暫的喘息時間。那些律法,那些規定, 在生死線前,都去他媽的吧!
跟活人一起努力抗爭的感覺, 如此美好!
那柄藍光繚繞的武器功能似乎與巡邏機的武裝系統類似,威力卻要強上倍餘。藍光猶如活物, 在接觸吞噬者的瞬間爬滿吞噬者全身,不致命,卻能讓吞噬者全身抽搐,停下腳步。
不得不說這些不久前以智慧名聞聯邦的天之驕子們, 感染病毒後智商下降的程度簡直令人髮指。四通八達的廣場空間平鋪在面前, 它們壓根不懂得什麼叫做包抄進攻, 一條直線從來處拉到人群聚集處, 不偏不倚地連個彎都不打, 佇列整齊地排排過來送人頭。
也多虧是這樣, 安志明把戰線限制在極短的距離裡,才勉勉強強拖到現在。
陳昊來了以後,兩人一唱一和,配合默契,竟然隱隱有翻盤的趨勢。
所以聽到背後有人高喊“讓吞噬者過來”的時候,安志明直覺是自己終於瘋了,出現幻聽。
不過從陳昊差點失手掉落武器的反應來看,安志明立馬明白,瘋的好像不是自己,而是背後的某人。
跟安志明同樣想法的,顯然不止他一個人。以顏槿為首,所有人齊刷刷轉朝林汐語方向,見鬼似的瞪著她。
林汐語:“看我做什麼?你們不是要打架嗎?跟我們打不如去和它們打。那兩個人拼死拼活保護你們,是為了讓你們渾身氣力沒地使,專門內訌的嗎?”
羞愧從很多人臉上一閃而過,另有幾人則是憤恨難當。教師餐廳出來的胖男人徹底撕開先前做作的慈眉善目,怒吼道:“你們就是仗著有抓索是吧!看看那些傢伙,要腦子沒腦子,要力氣沒力氣,憑什麼讓你們先走?”
林汐語:“沒錯。陳昊,放吞噬者過來。”
被點名的陳昊呆立當地,進退維谷。
一個吞噬者趁著陳昊發呆的當口,小腿發力,驟然躍向他。安志明眼疾手快地推了陳昊一把,鐳射刃橫掃而過,斬出滿地狼藉。
武器手柄上亮了許久的紅燈最後掙扎地閃爍了一下,徹底歸於黑暗。
安志明舉著一根威力不復的燒火棍,再看後方搖搖晃晃的二三十個吞噬者,當場就傻眼了。
外圍圈子在剎那的靜默後,發了一聲喊,呼啦啦地就朝牆邊衝。
陳昊:“……”
這下好了,想不放都不行了。
肖曉一直抱著高燒不醒的洛芬,惶惶地窩在一角。
她生『性』膽小怕事,又帶著個病人,理所應當地沒有參與搶奪。被劃撥到先撤離的佇列後,因為擔心她先離開洛芬會被拋棄,帶著一個昏『迷』的人上抓索費時費力,就一推再推地留到了後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