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一個十八九歲的小姑娘悶頭悶腦地向列車入口走,被“有人竟然從天而降”驚呆了的一群人才回過神。一個身穿黑襯衫的男人趕前兩步攔在顏槿身前,勸道:“他很危險,你別過去!”
說完,男人還怕顏槿不相信似的,指著自己後方:“他們幾個之前也試圖想把人制服好上車,四個人都沒能壓住,倒弄得自己一身傷。”
顏槿這才注意到蹲坐在人群前的四個人。相較如今缺少運動身材纖瘦的人而言,這四人還算壯碩,只是衣服連同皮肉傷痕累累。他們對於顏槿異乎尋常的到來方式沒有分出一分注意,四人八隻手不停地從一個黃『色』保溫箱中拿出各『色』快餐,囫圇塞進嘴裡。
“他們……在幹什麼?”
逃難時分,大庭廣眾,這四人吃得暢汗淋漓,讓顏槿有些懷疑自己的眼睛。
他們是餓了幾天了?
“吃飯,剛才就一直叫餓,幸好有個送外賣的哥們,逃命都沒忘帶自己的送餐盒。”襯衫男苦笑,“確實是辛苦他們了。”
顏槿走近最外圍的一個,蹲下側首瞧他。那個漢子臉上破了好幾道,跟電梯裡女人的症狀相似,傷口腫脹,青筋外凸,面目全非。
漢子對顏槿的觀察毫不在意,伸手又撈出一塊黑椒肉排,一指從滿滿當當的嘴角扒拉出一條縫隙,將肉排拼命往裡填。
有人會餓成這個樣子嗎?
顏槿緩緩後退幾步,遠離正在埋頭大嚼的漢子,自腳底冒出陣陣難以自抑的寒意,又想起那個女孩對母親說的最後一個字。
餓。
必須離開這裡!
顏槿看向已排得長不見尾的隊伍,她一個人好說,但帶著媽媽……
除了把前路清通,再沒其他路能走了。
“能借我幾件衣服嗎?結實點的。”顏槿對人群說道。
襯衫男看顏槿把借來的衣服在地上展開,將衣袖連線並打成死結,雖然不知道她要做什麼,但猜到這個女孩肯定是想進去入口,不由急了:“他們四個都壓不住裡面那人,你一個人怎麼行?”
顏槿把綁好的衣服擰成麻花狀,一頭結圈,又另翻出件夾克外套裹進兩瓶沒開封的罐裝飲料紮好,漠然道:“不行也得試試,你不覺得這地方不太對勁嗎?”
襯衫男:“……”
顏槿:“我看他們的傷口不止是牙齒弄的,是抓傷?”
四個漢子的身上有好幾處五道平行的傷痕,明顯不是那兩根獠牙的成就。
襯衫男:“嗯,他們說那人的指甲很硬,碰到肉就是幾道溝,不知道一個男人留那麼長指甲做什麼。”
顏槿眉心褶皺更深了些,她本以為只要小心這些病人的牙就行了,看來他們的攻擊力比她想象的更強悍。
把綁好的五顏六『色』的臨時繩索圈在胳膊上,顏槿沉默地繞過襯衫男,返身又往通道入口走。
襯衫男看顏槿的氣勢就知道攔不住她,再看顏槿過來的方式也知道她跟平常的女孩子不太一樣,識趣地不再勸,跟到門前不遠處才說道:“我就守在門邊,你要覺得處理不了就打手勢,我給你開門。剛才也是我守門,裡面這傢伙的動作不快,但力氣很大,跳得挺遠,你小心點。”
顏槿立定幾秒,在觸『摸』屏上隨便點選了目的地,把手掌放在門側的紅外掃描器上,點頭:“謝謝。”
掃描器連通銀行賬戶,透過掌紋記錄就能直接從賬戶中扣除乘車費用。在一聲輕“滴”後,『液』態玻璃門中間那道紅『色』警示標記迅速淡去。
“吼!”
失去『液』態玻璃門的隔音,通道內“病者”的嘶吼聲再無阻礙,飄揚而至。顏槿冷眼看著男人興奮地裂嘴前撲,早在滴聲響起時她早已旋身踢上扶手,在『液』態玻璃門消失瞬間蹬腿借力,在力竭的尾聲再一腳蹬向門框邊緣,避開男人前伸的雙手,在警告燈閃起同時,低頭團身,屈膝跪在男人的肩膀上。
男人反應慢了半拍,等他察覺到人居然在自己肩頭上時,顏槿已重心前移,從男人的肩膀與門間的空隙穿了過去。
眼前的人消失不見,但遠處的卻為數眾多。男人繼續前衝,似乎想舍一木而就森林,卻在前衝之際,發現身體上多了一重阻力——顏槿在跪上男人肩膀的短暫剎那,利索地把挽好的繩套圈上了男人的脖頸。
不足一秒的停滯,足夠『液』態玻璃門中心的警示標誌恢復鮮紅,男人的額頭重重磕在門上,泛起圈圈波紋。
顏槿被男人的衝勁帶得一踉蹌,差點立足不穩被帶出去,連忙伸手拽住通道一側的扶手,甩手將手中的這頭繩索在扶手上纏繞一圈,伸腳抵壓,驟然拉緊。
顏槿當然不可能在眾目睽睽下殺人,她的計劃很簡單:以常人而言,脖子被套呼吸不暢的第一反應就是拉扯套脖的物體,無暇再攻擊人。她只需要把人勒至昏『迷』,無論得的是什麼病、攻擊力多強悍,暈了五花大綁丟一邊等護衛隊來處理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