乙骨憂太愣了愣。
他從來沒想過原來自己不是怪物,世界上還有別的人和他一樣。
他猶豫著開口:“可是,裡香——”
他沒有辦法剋制裡香不傷害別人。
但他還沒能把這句話說出口,一股濃鬱到讓他忍不住抖了一下的咒力從地底席捲而來,如夢似幻的裹住了乙骨憂太。
“你這個廢物。”
“沒能救下裡香的廢物。”
“爸爸媽媽還有妹妹都離你而去的廢物,沒有人會喜歡你的廢物······”
恐懼、悲傷、不安的情緒由內而外散發,乙骨憂太無辜地瞪大雙眼,絕望的情緒從眼瞳中傾溢位來,他的身後,那隻巨大的特級咒靈也逐漸陷入了狂亂。
夜色下,咒力翻湧如潮。
神樂澪站在廢墟與血霧之間,腳下浮現出一個音律狀陣法,殘響飛揚,琴絃纏繞著她的指尖,在空氣中繃出一道道光線。
狂亂的詛咒高聲尖叫著,看上去並不受控。
還真是,麻煩啊。
察覺到自己心中因為詛咒而升起的不安,神樂澪輕輕閉了閉眼。
想要快速解決這場鬧劇,只能用那個方法了。
她做下決定,微微垂下眼眸看向身邊的乙骨憂太:“乙骨同學,幫我個忙。”
正強行和絕望作鬥爭的乙骨憂太回神:“什麼?”
“發自內心地相信我。”
神樂澪看了眼乙骨憂太:“盡量吧。”
“好······好的!”
下一秒,神樂澪磅礴的咒力不再被壓制,如同傾斜的潮水一般瞬間滿出,她語氣冷靜地念出了自己的祝詞:“九十九重奏·同調。”
需要咒術師配合共鳴的術式具有極為強大的殺傷力,術式陣內響起一道道振動空間的共鳴音,隨著這股強大的力量,狂亂的裡香一瞬間定格了。她發出撕裂的咆哮,如同痛苦的野獸被鎖住咽喉,卻在嘶吼中崩裂出咒力波動,狠狠撞擊術式。
神樂澪的表情卻一點沒有變化,直到咒力化作強音律波,以極高頻共鳴穿透空間,在她和裡香之間形成一道由精神與靈魂構成的無形壁壘。
術式將澪的生命以音符為單位燃燒,每一秒都在消耗她的存在。
她的眼神冷冽,肩膀輕顫,鮮血從她唇角慢慢滑下。
“聽好了,裡香。”
“你不是怪物。你只是痛苦。”
她伸出手,術式如唱響晚安歌曲的琴絃般纏繞上裡香瘋狂的咒力核心,一道柔光自她指尖滲透而出,彷彿在彈奏一個孩童的夢。
乙骨憂太如夢似幻地看著面前乖巧回到戒指內的小青梅,又看到一直起來強大冷淡的女人痛苦地吐出了兩口血,趕忙上前扶住她。
碰到她臂彎的瞬間,乙骨憂太想起剛才在教室裡。
她發動術式後,似乎臉色有些蒼白,還需要靠著置物櫃站著。
是以生命為代價發動術式嗎?
他正有些疑惑地皺眉,一道更為強勁的咒力似有若無地把他彈開了些許距離,乙骨憂太剛提起警覺心,就聽見一道聲音懶洋洋地在他背後響起。
“好嘛,澪澪,原來你藏在這裡,還帶著小孩一起玩啊?”
白發男人眼上綁著繃帶,一副吊兒郎當的樣子,不知道什麼時候閃到了神樂澪身邊,熟稔地攬住了她的腰。
“逃了這麼久,五條老師可是很傷心的哦~”
他輕輕扯了下自己的繃帶,蒼藍色地眼睛一瞬不瞬地盯著神樂澪有些虛弱的身體。
“那就讓五條老師好好懲罰你吧,澪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