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莎蓓爾笑了下:“嗯,陪我喝一杯吧。”
“我沒喝過酒。”以利亞嘴角帶著始終如一的淺笑,不過此時的淺笑多了幾分真實。
“試試。”伊莎蓓爾揚了揚下巴,也帶上點笑。
以利亞輕輕抿了一口,酒在舌尖蕩開,他面色不改:“辣。”
伊莎蓓爾給自己倒了一杯,“再試試?”
白蘭地很辣,但其實它是甜的。
以利亞頓了頓,居然搖了搖頭:“不想喝了。”
伊莎蓓爾喝了口酒,靠近以利亞,手壓在祂的後脖頸,仰頭與他再嘗了次白蘭地。只不過唇舌之間,辣過之後,是回味的甘甜。
到底是在嘗酒,還是藉著酒的滋味親吻,誰也不去想,只沉淪於耳鬢廝磨。暗沉的燈光下,酒香醇甜,窗外星星點點,偶爾一顆流星劃過天際。
分開的時候兩人都有些喘,伊莎蓓爾的唇脂都被吃掉了,以利亞面上仍舊沒什麼波動,只是手臂環住她的腰肢,始終沒有松開。
“你怎麼了?”以利亞問。
伊莎蓓爾哼笑:“你不是說什麼都知道?你猜猜我怎麼了。”
以利亞的金眸在她臉上停頓許久,湊上去蹭了蹭她的側臉:“不知道。”
“我現在也不是神了。”以利亞說。
伊莎蓓爾嘆了口氣,眼裡好像帶了醉意,又好像沒有:“不是讓我嘗嘗你的愛恨嗎?你的愛恨,我好像都沒怎麼看到。”
她說得很直白,從不提曾經的舊賬,今天卻意外地提了,可能是喝醉了。
以利亞摸了摸她的臉,金眸裡暈染溫柔:“愛,你不是已經得到了嗎?”
他說著,又低下頭去吻,不知是人性壓過神性,還是單純獸性作祟。他第一次如此沉溺於做這些“沒有意義”的事情,他曾經是親過伊莎蓓爾的,但當時的感覺根本不同。
沒有柔軟如水的眷戀灌入心口,沒有細雨沾濕紫藤蘿的糾纏,也沒有蕩開的甜味與苦澀,像把名為愛的情緒一點點注入血管,流通全身。
親吻喜歡的人,與被喜歡的人親吻,感受很不一樣,而那同樣如擂鼓敲動的心髒,總是提醒著親吻的人,這個人是這樣愛你,你是這樣愛著那個人。
愛,你不是已經得到了嗎?
用我的所有,傾盡一切,付出神的生命,送給你一個,你所希望的世界。
我愛你,不在乎永生,不在乎尊貴。
第一次學會愛的神明不懂取捨,只懂奉獻。愛不就是把所有的東西都遞到愛人面前嗎?愛不就是把整顆心掏出來任憑決斷嗎?愛不就是這樣,不就是,付出不求回報。
你想要的,我都給你。
伊莎蓓爾背靠著牆,仰頭接受他的吻,接受他的情感,接受他的愛。
是嗎?她感受到他情緒的變化。
愛是這樣嗎?不是的。
可她也不知道愛究竟是什麼,曾經大言不慚地說要教一位神明懂得什麼是愛,現在看來可以放進玩笑大全給小朋友們逗趣。
因為她教錯了,大錯特錯。
可她無法做出改變。
她愛他嗎?也許是愛的,畢竟知道他願意用生命換她所期望的世界時,她是痛苦的,她是不捨的,她是不願意的。
可她好像又沒那麼愛,她還是把理想的世界放在了他的前面,有人為你赴湯蹈火,有人為你付出一切而你自己不會有任何影響,沒有人會拒絕。
自私嗎?是自私的。一個人可以為了自己的理想拋棄所謂的良知,可以不惜代價去做。可這自私的想法又是為了那樣一個理想世界,自私嗎?好像又不自私了。
她求了很久的平等,自以為尊崇的平等,自己卻沒有做到,她對他的付出,沒有拒絕,這當然是不平等的愛戀。
也許說一聲對不起,就能得到原諒,也許都不用說,他也不會生氣。
可她希望他生氣,希望他做這些的時候跟她談談。
一邊希望他活下去,一邊希望他死去。
一個是為了自己的愛情,一個是為了自己的理想。
想要推開,又想要握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