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會的。”伊莎蓓爾伸手撩開歌塔額前的碎發,“他一定會,這是他所希望的。”
“可這與他的信仰相悖。”歌塔說,“一個人如果能夠輕易放棄他的信仰,那就證明他從未真正信仰過。”
伊莎蓓爾:“是的,是這樣的,歌塔,他從來沒有信仰過光明神。”
“他其實跟我很像,或者說,海英、他、我,我們三個很像,都不信仰著其他的東西,只信仰自己。”
歌塔垂下眼,黑色的睫毛遮去眼睛,火燭的影子在她臉上微微晃動,“……是嗎?”
伊莎蓓爾已經知道了黑暗神和查爾斯的事情,於是伸手抱住歌塔,將修長的手按在她的頭發上,鼻尖都是歌塔身上的茉莉香。
“信仰自己也沒什麼不好的,歌塔,嘗試回歸自己吧,不要再因為誰而受到影響。”伊莎蓓爾聲音很輕,“你應該將注意力放在自己身上,要保護自己、幫助自己、相信自己、去愛自己。”
“在這樣的基礎上,再去談論更大的事情,你要足夠愛自己,才會足夠強大,才能夠帶領巫師,到不一樣的地方,而不再龜縮於某個角落。”
“這是你的夢想,也是我的希望。”
歌塔將頭從伊莎蓓爾懷中抬起來,她很喜歡伊莎蓓爾身上的玫瑰香:“為什麼要這樣說?你要到哪裡去呢?”
“我總是要離開的。”伊莎蓓爾說,“我不會永遠待在這裡,也不會一直是大巫師,我理想的生活並不在此處。”
歌塔曾經預料過伊莎蓓爾有可能離開,但當她親耳聽到本人說出要離開的話,心裡還是忍不住微微一震,“那我該怎麼辦呢?”
“歌塔,沒有誰能永遠陪伴你,之前你不是已經做得很好了嗎?沒有我的時候,你是怎麼做的,等我離開之後,你還是要那樣做。”伊莎蓓爾嘴角揚起一抹淡笑,“你總有一天會找到自己真正想要的東西,自己真正追求的東西,這只是時間的問題,當你找到的那一刻,你就不必再擔心任何問題了,你只需要朝著這個方向前進。”
“真的麼?”
“真的……至少我是這樣認為。當你堅定一切要達到某個方向,你就一定會成功。因為那個時候,萬物都會來幫助你。”
“那愛呢?”
“什麼?”
“愛情。男女之間的愛情。”
伊莎蓓爾閉上眼,靜靜聽著外面的蟲鳴,一會兒,她緩緩說:“我也不知道。”
第二日天光大亮,連日的陰雨消逝在時間裡,除了空氣中仍彌漫的濕潤的氣味,已經不見蹤影。
伊莎蓓爾孤身一人前往弗裡德裡,歌塔他們在羅斯鎮與佛羅鎮中繼續教習巫術部署力量,等待時機。
在她離開的時候,隱約感覺到一股無法忽略的視線,那視線極為明顯,蘊藏著複雜的含義,伊莎蓓爾回頭看時,只能瞧見一片樹林,以及站在其中目送她的歌塔。
歌塔朝她揮了揮手,伊莎蓓爾同樣揮了揮手。
那股如芒在背的視線始終存在,有一個人在暗中觀察她,或者說自從她回到巫師的領地之後,就一直有人希望能與她說話,卻總找不到機會。
伊莎蓓爾當然知道是誰,她非常聰明,於是她沒有選擇使用巫術穿梭,而是選擇行走。她選擇的路線是從洛斯亞邊境的佛羅鎮繞過魔獸森林,去往弗裡德裡的邊境,再從羅斯鎮去往弗裡德裡王城。
其實這是一條遠路,這樣選擇的原因很簡單,魔獸森林人跡罕至,幾乎不會有人發現她的蹤跡,而且她也需要找一個沒人的地方跟那個讓她如芒在背的主人好好聊一聊。
“出來吧,奧德莉,這裡沒有其他人。”
魔獸森林現在已經淪為禁區,基本上不會有人來到此地,除非嫌命太長。
漂亮的紅棕發女巫出現在她身後,她摘下帽子晃了晃,那代表著巫師的帽子瞬間變成一根法杖,上面流轉著紅色的光芒。
“你早就知道我在後面?”
“事實上你也並沒有隱藏什麼,你種在我手上的印記始終讓人無法忽視。”伊莎蓓爾回頭,摸了摸手背上的印記。
“哼。”奧德莉冷笑:“這是我做的最正確的選擇,你不應該如此冷靜,你難道不會感到羞恥嗎?”
伊莎蓓爾平靜地看著她:“我為什麼要感到羞恥?”
“你玩弄他人的感情,將別人的心拿到手上當作玩具把玩,還自以為是地想要用這些所謂的‘未來’而破壞巫師的命運,來發動戰爭。”奧德莉咬牙,“我不明白你為什麼總是遊刃有餘,難道有人犧牲你也毫不在意嗎?”
“難道有人因你而死去、因你而痛苦也完全無所謂嗎?我不明白,你明明如此虛偽,你渾身上下寫滿謊言,我不明白為什麼他們會被你吸引,你如此卑劣,我恨不得回到過去,在當初我就該殺了你!”
伊莎蓓爾嘆了口氣:“你是這樣認為的嗎?那你覺得怎樣才是對的?怎樣才是錯的?”
怎樣才是對的?
怎樣才是錯的?
誰又能來界定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