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鳶真的後悔過,最開始把江宛送走的時候,她每天都在後悔,江宛早知道她是殿下的人,卻依舊待她很好,幾個月的相處下來,總是有情分的,她送江宛去死,自然心中有愧。
可殿下竟然真的想殺她!也許是顧忌江宛吧,沒立刻殺了她,但也從此視她無物,一個眼神,一句話也不肯給她了。
江宛走了,殿下竟也跟著走了!
說是去給福玉公主送嫁,鬼才信呢!
他就是為了江宛!
為什麼啊?江宛被送走,肯定沒了活路,殿下為什麼要把自己也賠進去呢?
春鳶想不明白。
但既然殿下去救江宛了,江宛估計不會死,也不會吃苦,那麼她也不必再心懷愧疚,以死謝罪了。
一個寡婦,傍上殿下,恐怕要美死了。
當然了,平時做做傷心欲絕的樣子還是要的,畢竟那麼多人看著。
其實知道江宛回來了,她是很高興的,江宛心軟,哭一哭肯定就沒事了,等江宛點頭不罰她,殿下就算有心懲罰,也不會讓她死。
殿下就是這樣看重江宛那個女人,連假死這種荒謬的事情都願意為她做。
恐怕假死,也是為了方便跟江宛浪跡天涯吧。
一想到這個,春鳶就心痛得夜不能寐。
這心裡像紮了一根長長的刺,痛著痛著就化了膿,繼而生出滿心的毒汁來。
春鳶有一回做了個夢,夢見江宛死在草原上,屍骨無存,殿下起初是悲痛的,但在她的柔情感化下,便轉而愛她愛得要生要死,還娶她做了王妃呢。
這個夢叫她回味了十天。
現在想起來,也叫她差點維持不住滿臉悔恨。
可江宛還是回來了。
她的夢也沒必要再做了。
撫濃看春鳶面色變幻,不曉得在琢磨什麼鬼主意,心中很是著急,怕夫人真的會一時心軟留下春鳶。
急著急著,撫濃心生一計。
若是由她說春鳶的壞話,落在江宛耳裡,難免有些挑撥的嫌疑,而且她又是新來的,倒似有不能容人的脾氣,要將舊人全踩下去。
可若這話是當時偶遇的那個梨枝說的呢?
撫濃笑道:“天這麼冷,春鳶姐姐,我就先進去了,你要裝可憐嘛,就在外邊慢慢挨著凍吧,最好跪著等,看著更可憐。”
春鳶被她擠兌得臉都青了。
撫濃提著裙子進屋,江宛正在說路上的經歷,見了撫濃,如見救星:“那天撫濃也在,撫濃,你快來和她們講講,我先喝口水。”
撫濃笑眯眯地行了個福禮:“二位小姐好,奴婢叫撫濃。”
阿柔仰頭看著她:“你長得好高啊。”
撫濃蹲下,看著她笑:“那柔姑娘也要多多吃飯,將來就能像奴婢那麼高了。”
阿柔嚴肅點頭:“等我再長大一點,也要像無咎哥哥一樣練長槍。”
江宛捧著杯子笑。
阿柔又說:“不知道你和夏珠哪個更高,可惜她今天回家了,否則你們就可以比一比。”
“夫人,”兩個俏生生的丫鬟走進來,齊齊福身行禮,“奴婢來給夫人請安了。”
這兩個原是在江府江宛院子裡伺候的,想來是江老爺子怕府里人手不夠,特意送過來了。
江宛笑道:“這些日子多虧你們了,白葭紅蒹,你們快起來吧。”
白葭道:“晚膳已經備好了,特意燉了一盅夫人從前最愛喝的山藥鴿子湯。”
“你有心了,”江宛道,“白葭,先把兩個小姐帶去吧。”
江宛看出撫濃有話要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