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二老爺是個沽名釣譽的人,為了鄉里名聲,自然不會苛待大哥留下的女兒。
江宛:“看起來你並非全無懷疑。”
孟四嘴唇發白:“也只是懷疑罷了,你想對我爹孃做什麼?”
“送官,依律法懲辦。”
孟四小姐眼裡流出兩行淚來,不過倒也沒幾分哀色,神情似喜似悲,像是心情複雜到了極點。
其實看孟四表現,為人還算是正直,江宛不願意讓私奔這件事毀了她。
這時,餘蘅忽然問:“你見過孟大的屍體嗎?”
孟四小姐一愣,然後搖了搖頭:“但我聽說大伯死的時候很安詳,若非他平日身體康健,正值壯年,而且大伯母也一起死了,應該沒人覺得他是被毒死的。”
“你說什麼?”江宛猛地站起。
倉促間,她看向餘蘅:“府尹衙門,劉三貴和晴姨娘。”
餘蘅被她一提醒,也想起了死在衙門裡的那兩個人,當時晴姨娘狀告江宛,卻橫死在府尹衙門,一屍兩命,汴京的所有百姓都認定是江宛殺了他們。
“你是說……”
江宛有些恍惚道:“沒有任何痛苦地死掉,這和劉三貴的死狀一樣。”
“絳煙,立刻派人去醫館還有陳家,一個也不要漏掉。”
能讓人死得安詳的毒藥並不多見。
沒想到這麼一個普通的村子裡竟然有這麼多秘密。
這時,絳煙接了妃焰的傳信,過來回稟,對餘蘅耳語幾句。
餘蘅聽完後面沉如水,一抬眼,卻對江宛露出了淡淡的笑容:“事關重大,我要親自過去一趟,知縣已經跟著黃步嚴到村裡了,孟家案子恐要交給你來辦了。”
江宛點頭:“我知道。”
至於縣裡的事,餘蘅不說,她就不問了,反正事情結束,餘蘅應該會告訴她。
餘蘅與她說完幾句,便匆匆離開。
江宛又與孟四姑娘聊了兩句,不久後,黃步嚴就帶著知縣來了。
知縣五十歲左右的年紀,穿了暗墨裘衣,領子翻出的綢緞看起來有些舊,不曉得是真清廉,還是在故作清廉,聽黃步嚴說,知縣還領了兩個扈從來,其中一個是師爺,還有一隊衙役正在外待命。
江宛一面聽黃步嚴說,一面若有若無地觀察著知縣的神情。
雖受冷待,看見的場面也不合常理,但這知縣非常自如地站在一邊,似乎正在欣賞牆上的裂紋,應該是個有城府的人。
江宛聽黃步嚴說得七七八八,心裡知道餘蘅已經做出了佈置。
雖未明說,但餘蘅大約是希望黃步嚴出面的,畢竟黃步嚴的身份不算太高,正合適。江宛把計劃告訴黃步嚴,由黃步嚴與知縣交代,再與孟二老爺周旋。
身居高位者大約都有這個慣性,任何事能不沾手的就不會親自去做,反正不是無人可用。
“夫人,您就別管了,這兒交給我老黃,保準給您把事情辦得漂漂亮亮。”
黃步嚴的確有這個能力。
可是……
江宛道:“不行。”
不行,她要管。
她沒有親眼看到孟三小姐被丟進冰冷的河水裡,沒有看到孟三小姐如何在水裡掙扎,沒有看到孟三小姐死前絕望的眼神,可是她卻好像已經聽到了村民看到孟三小姐沉下去時震耳欲聾的歡呼聲,看到了村民們臉上興奮又扭曲的笑容。
她看到,歡喜的敲鑼打鼓聲中,一個斷了雙腿的男人在黑暗的柴房裡像頭困獸一樣流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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