跪得有些麻木的執傘渾身一顫,這個瞬間,她的腦海中一片空白,她沒有喊,沒有叫,沒有流淚,沒有求饒,她還沒有反應過來,嘴裡就被滿滿當當塞了布團,飛快地送出了探星閣,等她想著要掙扎的時候,剛動了動手,就被人劈在頸後,昏死過去。
今夜,她的屍體會扔去亂葬崗,和翹心的屍體一起。
安陽大長公主白皙柔軟的指腹落在古舊的譜頁上,小心翼翼地翻過一頁,她對史音道:“黃泉路上有人作伴,也不算孤單了。”
史音無言地站在她身後,神情安然。
安陽揉著指節:“你說我把敬祈殿改成酒池肉林怎麼樣,就按殷紂那麼幹,以酒為池,以肉為林,酒就用竹葉青,我不喜歡看生肉,就掛點皮毛吧,再尋些漂亮的小子丫頭穿梭其中,著輕紗薄裙,歌舞不夜,其實也不是什麼難事。”
史音心知安陽不過嘴上說說,便道:“臣下立刻去辦。”
“算了吧,小時候也不是沒玩過,那酒沒幾天就臭了,”安陽倦怠地撥弄棋子,“還是祖父說得對,人的墮落不過一瞬間。”
“太祖此言的確聖明。”史音道。
這時,門外有人通傳:“駙馬爺來了。”
“叢璧來了,”安陽歡悅道,“快叫進來陪我下棋。”
廖平走進來,面容被暖融融的燈光一照,顯出一種溫潤如玉的光澤來。
只是今日,他面上卻盡是愁容。
安陽視若無睹,笑道:“快來看這局棋。”
廖平沒有像平時一樣溫順地走過去,而是猶豫一瞬,行了個禮。
安陽看他如此,笑意漸冷,慢慢揀著棋子,她嘟噥道:“何必這樣掃興。”
聽她這樣說,廖平面上閃過慌亂,臉也紅了,但他定了定神,還是堅定道:“殿下,我今日去探望江少傅。”
安陽擺著棋子,沒看他。
廖平又道:“江少傅病得很厲害,他說……”
“說我是個禍國殃民的公主,然後你信了,決定做個保國安民的駙馬,來勸諫我。”
“不是,我……”廖平好容易鼓足的勇氣逐漸消失,“我只是……我聽說陛下昏庸……”
啪——棋子被拍在棋盤上。
“那我們殺了他,好不好?”
“可是百姓怎麼辦?”
“百姓?”安陽譏笑,“你一個天地筆墨中的畫師,也曉得百姓?”
“縱我不曉得,沈啟總是曉得的!”廖平難得硬氣一回。
安陽因他口中的名字失神一瞬,而後猛地站起:“你竟敢……”
向來膽小怕事的畫師被嚇得倒退一步,但沒有服軟。
安陽冷著臉拂袖離去,留下一句:“關進畫天院。”
史音知道,殿下這是動了真怒,於是一個勸字也沒敢說,只匆匆跟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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