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宛還是不知道能說什麼。
她今日也算是大悲大喜,可臉上卻什麼也表現不出來,暫時還是一片空白。
眼前的昭王殿下倒是打扮得清爽,只是黑了一些,大約是路上曬的,那雙多情眼還是一樣顧盼流輝,他是真的高興,真真切切未曾作偽,整個人像脫出了枷鎖,顯出一種輕盈的悅朗。
江宛覺得眼睛乾澀:“我……”
千言萬語,有口難言。
“一別累月,你怎麼呆傻傻的?”
“我……”江宛萎頓地往後一靠,“你怎麼這樣容光煥發,我還以為已經到了家國存亡的要緊時候了。”
餘蘅聳了聳肩,學著她往椅背一靠:“家國存亡,與我何干?”
他摘了京城裡常戴的各種金玉冠,頭髮只用髮帶束著,笑意飛揚的模樣,不像個王爺,像個浪跡天涯的劍客。
這也許就是他要的吧。
江宛總算笑出來了。
餘蘅上身前傾:“還當你看見我不高興,如今總算是有笑模樣了。”
他是熱烈而有生命力的,是自在快活的。
江宛只覺得曾經那個陰鷙邪氣的昭王和眼前這個人簡直不是同一個人。
從這個層面上說,昭王的確死了。
現在她面前是原原本本的餘蘅。
“對了,江少傅和阿柔都給你寫了信。”餘蘅從懷裡掏出兩封信。
江宛接了,直接開啟。
這一封是阿柔的信,阿柔童言童語,說了蜻姐兒會背《三字經》了,也說很想江宛,細節處不多贅言,總之江宛的唇角彎起便沒有放下,她收了信,準備回去給圓哥兒念。
那麼下一封,就是祖父的了。
信封上光禿禿的,江宛翻過來,見封口處的紅蠟裡祖父勾了一朵小花,不由會心一笑。
拆了信,江宛低頭讀起來。
餘蘅也不覺得無聊,便託著腮,偶爾看看窗外的風景,長長注視著她。
便發現江宛的臉色一點點變得哀傷。
唸完信,江宛的視線又落在最開頭。
——宛宛吾兒,暌違日久,拳念殊殷。
“祖父信上,已經把一切都說得很明白了,解了我不少疑惑,但是我……”江宛道,“我只想知道,祖父是不是身體不好。”
“江少傅的確……”餘蘅望著她,“的確是有些小毛病,不過想來……”
“他雖沒給我寫生死有命,卻給我寫了翹企示覆,見字亦不如面,但字亦足矣。”江宛閉了閉眼,“你和我說句實話,他是不是……”
餘蘅沒說話,只是望著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