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炳才見江宛雖嘴皮子利索,確實也是滿臉病容,便點了頭,可他同意了不夠,還要去看熊護衛的臉色。
熊護衛皺著眉,打量著灰頭土臉的江宛。
江宛坦然回望。
熊護衛因趕路滿面風霜,眉毛都被灰土染得發黃,他高顴骨,方下巴,眼睛不大也不小,但因渾身的煞氣,顯出一副兇相來,若是換副破爛些的行頭,路上碰見了盡職盡責的官差,定是要惹來盤問的。
圓哥兒把頭伸出馬車,給孃親幫腔:“對的,孃親咳哧咳哧,嗓子難受。”
熊護衛的眼神落在圓哥兒身上時,便沒有那股子如刀一般刮人面皮的審視了,不知考慮了什麼,他也點了頭。
江宛便睡了幾日來的第一個好覺。
洗完澡,身上都輕了十斤,江宛甚至覺得自己跑著跑著說不定就能飛起來。
江宛給自己綁了頭髮,換了衣裳,又讓護衛再去給她買幾身乾淨的。
最要緊的還是月事帶,這件事她也告訴給熊護衛了。
熊大聽到她需要月事帶後的表情,真的是五顏六色,精彩紛呈。
因她中了那個要命的絕嗣毒,所以月事不調已經很久了,有時候纏綿半月,又動輒兩個月也不來一次。
正因為沒有規律,江宛才想著要準備。
江宛道:“且我這一旦遇上了,就是痛不欲生,還得給我抓藥吃。”
她認認真真的,熊護衛也就鎮定下來。
熊護衛道:“只要夫人能平安到定州,屬下做什麼都是應該的,還請夫人不要玩什麼花樣,免得又要受罪。”
這番敲打落在江宛耳中,便是左邊進,右邊出。
送走熊護衛,江宛關門回屋,看見縮在被子裡,露出一個小腦袋的圓哥兒。
江宛笑道:“圓哥兒在玩躲貓貓嗎?”
圓哥兒搖頭,天真道:“大塊頭,壞人。”
江宛一驚。
她意識到不能讓圓哥兒這麼下去,如果他認為身邊的全是壞人,心中該承受多麼大的壓力。
於是,江宛開始牽著圓哥兒去認識車隊裡的每個人。
阮炳才是第一個。
江宛:“這是你才叔,中過進士,很聰明的,圓哥兒不是作了詩嗎,背給才叔聽聽吧。”
一談到學問,圓哥兒有些怯怯的
可是江宛今天在屋裡跟他說:“這樣的精彩的詩,合該大家都聽一聽,孃親是覺得很好的,但是說不定才叔也覺得很好,但是如果他覺得不好,然後告訴圓哥兒,圓哥兒的詩就能變得更好了。”
圓哥兒被江宛說服了,心裡又覺得他的詩的確有些水平,便先撣了撣身上的灰,握起肉呼呼的小拳頭,抵在下巴上,咳咳兩聲,才朗誦起來:
“狗長尖尖角,狗吠哞哞叫。圓哥兒把狗瞧,狗看圓哥兒笑。”
話音未落,江宛就鼓起掌來,聲情並茂地感嘆道:“好!絕世好詩!”
一邊說,一邊給阮炳才使眼色。
阮炳才只好也跟著鼓起掌來:“好詩,好......詩......”
好臭的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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