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話的意思也很明白,程琥的情緒驟然低落,扯著荷包的穗子,又不說話了。
不過少年人便是如此了,晴一陣雨一陣的。
倒是江宛好奇起來:“坊間眾說紛紜的,南齊人到底為什麼要來?”
她今日穿著雨過天青色的衣裳,頸上仍鬆鬆繫著素色的裹傷布,越發將一張尖尖的小臉襯得清潤靈動,正用摺扇撐著下巴,菱唇彎彎,眼尾翹翹,漂亮得不沾半點菸火氣。
魏藺定了定神,才道:“去歲衛南軍打了場勝仗,南齊人進京是來補齊歲貢的。”
程琥倒嘀咕起來:“不過就是那三瓜倆棗的,還一趟趟來,到底是誰佔便宜還不定呢。”
“說起這個,我倒不好久留了。”魏藺道。
他是有公差在身的人,江宛和程琥卻是紈絝外甥紈絝姨,自然不敢耽誤他,都叫他忙去。
魏藺便離開了。
這一看時辰,倒也能用午膳了,江宛惦記著自己的豬頭肉,於是招呼程琥:“走吧,我帶你去吃好吃的。”
“真的假的?”程琥滿心不信。
等他站到聾七叔那個破敗的門臉前時,曉得自己的直覺果然是最準的。
“好歹也是個一品夫人,你怎麼就吃這個啊。”
“這個怎麼了,難道你認識這頭豬,同它有什麼緣分,我還吃不得了?”江宛拉了椅子坐下。
程琥被噎了一噎,氣哼哼威脅道:“若是不好吃,可再沒下回了。”
他非要人在竹藤小椅上鋪了手絹才坐了。
春鳶在賬臺處點好了菜,又端了碟子過來。
“不知哪裡養出的嬌貴性子。”江宛用摺扇敲了敲程琥的頭。
不過也是,眼下這年頭,豬肉到底還是貴族們不大願意吃的下賤玩意兒,倒是羊肉稀罕。
江宛嘆了口氣,正準備念一首《憫農》洗滌一下這位勳貴子弟的心靈,便有人拉開邊上的椅子,很是自然地坐下了。
江宛一看,深覺這人來得極妙。
她臉一板,對程琥道:“你看,人家昭王殿下不是照樣來吃嘛。”
餘蘅懶得搭理對面那個嘴上能掛油瓶的傻小子,只對江宛道:“聾七叔家的豬耳朵可是汴京一絕,你還挺會吃的。”
江宛道:“彼此彼此。”
他們聊了起來,程琥卻有些尷尬,竟然一個招呼沒打,就飛快地溜了。
餘蘅又說:“好長時間不來了,他這兒一個挺舊的幌子怎麼沒了?”
江宛被問得一個激靈,道:“不清楚。”
上次春鳶就是因為那個舊幌子砸了路人,才博得了鐵齒先生的好感,讓他幫自己說書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