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稟青天大老爺,民婦馮可晴,本是遂州穠縣人氏,恆豐二十年,蜀中大旱,爹孃為了養活弟妹,將我賣往汴京,輾轉入了江府,伺候了當時的江家大小姐,每日裡雞鳴前起,勤謹服侍,不敢懈怠,江氏卻動輒打罵,我為求方寸之地安身,百般忍讓,不過夜裡咬著帕子哭,好歹也熬了下來。”
“恆豐三十年,我被選做了江氏的陪嫁丫頭,日子更是艱難,因江氏不得婆母喜歡,平日裡在正院裡頭受了多少氣,便要往我身上出多少氣,多少次,我真恨不得死了乾淨,卻又因緣際遇,錯得了宋三爺的青眼,被帶至京城,總算過了些好日子,縱使如此,我也是一年四季的針線供奉給她備著,可那江氏還是對我懷恨在心。”
“原先因江氏在池州,鞭長莫及,如今一朝回京得了勢,又曉得我腹中有了三爺的骨肉,更是將我視作眼中釘,肉中刺,先是將我趕進了莊子裡,後來更是想對我痛下殺手……”晴姨娘捂著臉泣不成聲,聲音嘶啞,叫人頭皮發麻,“青天大老爺啊,一定要為民婦做主……”
她這一段訴說真是聞者落淚,聽者傷心,估計是排練了不下三十遍,才能有這樣的效果。
聽著背後嘈雜的議論聲,江宛淡定道:“我沒派人殺你。”
背後有人喊:“騙誰呢!”
江宛便提高聲音道:“我夫君為救陛下而死,因我是個婦道人家,又是初到京城,所以陛下便借了我幾個護衛,若我真的派人殺你,這些護衛會不知道嗎?”
晴姨娘聲音尖利:“你的護衛,自然幫著你說話了。”
“那可不是我的護衛,那是陛下借給我的護衛,他們依舊隸屬於禁軍麾下,”江宛面朝楊柏源,“請大人傳喚人證,命陳護衛等人將禁軍腰牌呈與大人查驗。”
“我想起來了!”晴姨娘叫道,“你用的根本不是皇上的人,你用的是莊子裡的劉三貴,你叫他悶死我,還有王老二,他當時也看見了,大人,我也有證人,我……我也可以傳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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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宛看她急得話都說不利索,意味深長地望她一眼:“晴姨娘在外躲藏,步步驚心,怎麼還有本事請來殺你的人為你作證呢?”
晴姨娘不接她的招,只冷笑道:“夫人委實可笑,難道世人都與你一般惡毒不成!”
江宛只一笑,沒答應。
而高坐其上的楊學士則滿臉的若有所思。
江宛驀地一怔。
她忽然想起最要緊的不是辯過晴姨娘,而是弄清楚晴姨娘背後之人的目的。
這個時候放出晴姨娘,可以說是打掉了一張不錯的牌,而最近發生的事中,也只有太后在宴會上提到了她與寧剡的名字,算是比較特殊的。
他們是不想她跟寧剡成婚?
或者是讓整個汴京都沒人敢娶她?
可她根本就不打算嫁人,他們這一番動作豈不是做了無用功?
難道他們真想靠一個晴姨娘就叫她坐進大牢中,這未免太過天真,就如崔少尹所說,皇帝一定會保她的。
除非他們有本事讓皇帝也保不了她......
但不管他們行不行,她眼下要做的就是不讓陛下與這事牽扯太深,免得她還沒向陛下要庇護,旁人便已經覺得皇帝為了她徇私枉法草菅人命。
想到這裡,江宛忽然面容一肅,她用沾著辣椒水的帕子擦了擦眼睛,努力提高聲音,讓外面看熱鬧的老百姓都能聽清楚。
她哀切道:“說我要殺你,我又怎麼敢?你是宋家老太太的心尖肉,若非如此,你又怎能在京城安安穩穩躲了這麼久,我只怕你出了事,還厚著臉皮請禁軍幫我搜尋查詢。”
江宛扯著哭腔:“你說你被我趕進了莊子裡,怎麼不提你使毒計嚇昏了我的兒子?又怎麼不提你在我的飯菜裡下砒霜?還有你那個丫鬟,也活活被你打死!”
江宛用最大的聲音淒厲喊道:“他們宋家為了逼死我,真是什麼手段都用上了!”
話音未落,旁觀的人群頓時譁然,便有那知道江宛悲慘遭遇的給別人唾沫橫飛地講述起來。
江宛從懷中掏出個小藥包,雙手呈上:“大人,此中便是從馮氏房中搜出來的砒霜。”
也是昨日裡陳護衛剛給她準備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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