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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39 章
淩雲臺。
“這淩雲臺倒塌過一次。”
“今天再登上來的時候，也覺得搖搖欲墜。”
曹叡坐在禦座上，脊背前傾，隨手翻著正在修建的承明觀及周邊六坊的建築輿圖。
久違露面的皇後站在陵臺中央，未多妝飾。
曹叡始終低著頭，開口時語氣也一如往常。
“我以為，你已經不想再見我了。”他緩緩說道：“去年長寧節，我派人去請你，你不願露面。今年該皇後主持的小朝會，我又派人去請你，你還是不願意露面。”
“殷兒夭折，我知你難過，將曹芳送到你宮裡撫養。現在想想，是我的錯。”曹叡這時抬頭，誠懇說道：“你始終悶悶不樂，我卻想不到還能給你些什麼了。”
毛平君面色如一潭死水，“陛下沒怪罪過臣妾失孤，多年未履好皇後之責，還一直厚待臣妾的家人，臣妾感激不盡。”
曹叡說到此處深深一嘆，極為無奈的走到她面前。
“平君。”
“你是魏國的皇後，百年之後，會和我一起入奉宗廟，受兒孫血食。每個人生來有什麼角色，就要扮好什麼嘴臉。天子如此，天底下的人亦如此。誰都有自己要忍受的，誰也逃不掉。”
“陛下在這裡教導臣妾皇家之道。”毛平君說到此處，無奈問道：“可陛下殺光左右隨侍，執意認為他們是臣妾安插在陛下身邊的眼線，究竟是因為陛下對臣妾早有不滿，還是覺得這是臣妾該遵守的君道臣道？”
“所以，”曹叡素日少見的乖戾視線對上皇後蒼白的面龐，反問道：“皇後深居簡出，能在剛才問出：陛下夜遊北園，其樂不淺也。是朕冤枉了你？”
“陛下乃真龍天子，一舉一動關系重大，若有心留意都難以知道陛下蹤跡，豈非宮中眾人失職？”皇後駁道。
曹叡繼續問道：“皇後既然有心留意，為何只知夜遊北園，不知左右嚴令？”
毛平君與他相望時靜默良久，直至按下翻湧的複雜心緒，深吸一口氣，“臣妾隨口問候，陛下疑心至此，臣妾無以再辯。”
她說罷，緩緩下拜。
“妾甘認失德罪責，自請廢後。但求陛下顧念舊日情分，唯獨在這件事上給臣妾一個清白。”
她抬眼看著曹叡，語鋒漸利，一字一句說道：
“往後妾願以庶人之身，退居鄴宮，把後位還給本就該得的人。”
曹叡大怒，將手中木片草繩穿起來的案牘狠狠扔在地上，對著眼前的發妻道：
“你當後位是用來讓你洩憤埋怨嗎？！你到底要逼著朕如何？！”
毛平君目光平靜，只遲疑了一瞬，娓娓說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