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急才容易露出破綻。”褚行昭低聲,“你注意說話的節奏,不要提主動暴露,也別問太多,他會試探你。”
“你就放心吧,”喬燃笑了一下,“他也沒那麼聰明。”
“但也不蠢。”褚行昭頓了頓,“你是誘餌,但不是魚食。記得區別。”
喬燃抬眼,望進他眼底那層沒有說出來的情緒。
她忽然伸手捏了捏他掌心,掌心仍舊是那種長期偽裝出的“癱軟感”,他在她面前,習慣性地收著力量。
她輕聲說:“你比我還怕我被信了。”
他偏過頭,不再看她。
這一晚沒有再討論更多計劃,他們像舊日一樣坐了一會兒,互相依靠著,外頭的雨在淩晨悄無聲息地落下來,院區燈光稀疏,天色未明,風聲裡有種深不可測的安寧。
褚行昭沒有明確說“你別去”,也沒有軟下口讓她留。他只是安排得更縝密,路線、車輛、人員,包括她手機電量和備用錄音筆。
他說得不多。
可喬燃聽得出來——他不是不信她。
只是,他真的不太習慣把她放出自己的保護半徑之外。
窗簾合上後,屋裡陷入短暫的沉寂。
喬燃回了房間,坐在床邊許久沒動。她低頭看著手機螢幕上的對話記錄,褚沂陽的資訊還停在最後一句:“明天下午三點,我在舊江灣茶樓等你。”
她沒有回。
倒不是猶豫,而是此刻不需要回複。他那句“等你”並非請求,而是一種命令式的溫柔。像是故意放出鈎子,看她會不會咬。
手機螢幕漸暗,又滅,她卻遲遲沒有動。指腹摩挲著那微涼的玻璃,彷彿透過這層屏障就能感知那人言語背後的揣測與誘導。
——他會怎麼試探?他是否已經懷疑我早知道行昭是假癱?
喬燃有些頭疼地仰頭,靠在床頭,肩膀壓著靠墊,整個人陷在夜色與思緒的縫隙裡。
她清楚,自己接下來將面對的不只是褚沂陽一個人,還有他背後的老派股東、許從瑤,甚至……褚承宗。
她是棋子,更是誘餌。
但她願意。
不是因為被迫,而是因為她終於意識到自己可以選擇。她可以站在褚行昭這邊,和他一起,走到底。
她拉開衣櫃,挑了一件顏色溫和的羊絨大衣,搭配簡單素淨的長裙。她不想穿得過於鮮明,也不打算顯得太過拘謹。
她想讓對方誤以為她只是“一個溫順而不知情的女孩”,也許心裡有動搖,也許正被現實撕扯掙紮。
而不是一個已經被褚行昭徹底策反、連同老爺子都知情的“深藏佈局者”。
她站在鏡前,凝視自己良久,然後拿起眉筆略微淡化了平日利落的眉形,將唇色也壓低成溫柔豆沙。那是一種帶有鈍化特徵的偽裝,無害、平和、容易被忽略。
“你準備好了?”
是褚行昭的聲音,從門口傳來。
喬燃回頭,他靠在門框邊,穿著那件居家黑色毛衣,頭發微亂,氣色卻比平時好些。
“差不多了,”她平靜地說,“不想顯得太有準備。”
他走進來,視線掃過她的臉與衣著,沒有說話。
喬燃知道他在看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