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行昭接過,掃了一眼螢幕,是幾組帖子截圖與社交賬號留言。
內容是:
——【有人分析,那份“病歷造假”的原帖中,所有技術術語都來自一個長期發海外醫學論文的人,他和褚沂陽在國外讀書時是室友。】
——【更巧的是,最早開始轉發那個帖子、並帶上熱搜話題的營銷公司,曾為褚沂陽在倫敦主辦的金融路演做過公關。】
——【複雜的一場權力爭鬥,看似是“病人撒謊”,實則是“繼承人鬥爭”?】
話題已經不再是“褚行昭真不真癱”,而是“是誰在背後放火”。
喬燃這才意識到:網路風向確實在悄悄變了。
她抬眼望向褚行昭。
“是你做的?”
“不是我。”他說,“是江弋。”
江弋挑了挑眉:“你說這話自己信嗎?”
“我沒下命令。”褚行昭語氣懶散,“他自己看不下去,做點公關而已。”
喬燃不自覺握緊了手:“你……要把這事引到褚沂陽頭上?”
“不是引。”褚行昭淡淡道,“只是讓所有人知道,那一份病歷資料從來不是憑空冒出來的。誰把它拿出來的,誰就要為它的真實性負責。”
喬燃一時間無言。她不是不懂其中的邏輯,只是這場博弈裡,他受的苦是真的,但他的算計也是真的。
她忽然覺得有點累,不是那種要逃開的累,而是一種站在真相與信任之間、無法完全靠邊的疲憊。
“我先走了。”她站起來。
褚行昭沒留她,只點點頭:“路上小心。”
她走到門口,又回頭看了一眼。
他仍然坐在那張輪椅上,臉色很淡,光影從他身後斜照過來,像是某種鑲著鋒芒的孤獨剪影。
此時,社交平臺的熱度還在增長。
幾條關於“褚家內部繼承之爭”的長文在小範圍轉發開來,配圖裡是模糊處理過的會議截圖、營銷賬號轉發路徑分析,甚至還附上一張當年褚沂陽留學時發表過的“研究型論壇”文章截圖——標題赫然為《醫學文字語言建模與偽造資料識別》。
標題本身與事件毫無關聯,可出現在這場“病歷風暴”後,便成了某種“會偽造醫學資料”的心理佐證。
輿論不再關心病人是否癱瘓,轉而把目光集中在另一個問題上:
是誰,選擇在褚行昭陷入公眾信任危機時,精準投放那一份病歷?
答案並不難猜。
所有人都知道病歷就是褚沂陽曝光的。他在最早的一場閉門會議中拿出這份東西,說那是“匿名渠道提供”,希望高層“內部查驗”,未曾想外洩。
沒人懷疑病歷本身的來源,直到褚行昭當眾失禁,狠狠地以“身體事實”打斷了質疑節奏。
自那之後,整場風暴悄然變了性質。
原本是“真相揭露者”的褚沂陽,此刻卻變成了“精心佈局者”。
沒人否認他說的內容是對的,只是他動機不正,時機太準,顯得過於精準,反而引起反感。
更要命的是,影片洩露本身,從頭到尾都沒有他的指紋,卻因為他的“過度沉默”,引來更多陰謀聯想。
江弋將資料放在褚行昭面前時,話不多,只低聲一句:“該起風了。”
褚行昭看著那些圖文資料,沒有露出喜怒,只靜靜道:“不用再推了,已經夠。”
“你不怕他翻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