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總覺得少了點什麼,”她嘆息般說著,“有時候半夜醒來,會覺得自己還在值夜班,差點下意識地起床去你房間,後來才想起,已經不用了。”
他喉頭微微動了一下,卻什麼都沒說出口,只是靜靜地看著她,目光中透出一種無法言明的脆弱與柔軟。
“不過現在你這個情況,我來看你,大概不太合規矩吧?”她看著他,忽然問。
“應該不會,”他停頓了一下,聲音低了幾分,“我父親他……其實知道你來了。”
喬燃愣了一下,略微緊張地看著他:“那他……”
“他沒說什麼,”褚行昭聲音平靜而淡然,“算是默許了吧。”
她輕輕鬆了一口氣,目光柔和了許多:“那還好。我本來以為他會很生氣,不讓你再見我。”
褚行昭嘴角輕輕揚起,語氣中帶著一絲苦澀:“也許他覺得,我已經被折磨得差不多了,再多點折磨,也無所謂了。”
喬燃的表情微微一頓,眼中閃過一絲疼惜,卻只是沉默著,沒有回應。
病房裡再次陷入沉靜,過了一會兒,喬燃輕輕起身,拿起放在床頭的熱水瓶,準備去為他倒杯熱水。他忽然開口,聲音微微發澀:
“喬燃……”
她停住了腳步,轉頭看他:“嗯?”
他望著她,眼神裡閃爍著微弱的、不確定的光:“你還會再來嗎?”
喬燃微微一怔,片刻後輕輕點了點頭:“如果你願意,我就會再來。”
“我願意,”他說,“只要你願意來,我隨時都願意。”
她笑了一下,笑容中有點無奈,有點溫柔:“那我就再來。”
褚行昭沒有再說話,安靜地看著她走到窗邊,替他整理了一下床頭櫃上的東西,隨後拉上了窗簾。動作簡單而熟練,彷彿她從未離開過這裡。
他閉上眼,聽著她走出房間時輕輕關門的聲音,心裡那種被人輕輕撫慰過的感覺,慢慢湧上來。
這一刻,他忽然想起父親對他的告誡,想起江弋的提醒,想起自己過去的每一次痛苦與掙紮。那些警告都是真實的,他也清楚知道自己正走在一條危險的路上。
但此刻,他只是想暫時忘記這些。哪怕明天醒來後又要面對新的掙紮與痛苦,至少在這一刻,他允許自己貪婪地感受她短暫留下的溫暖。
外面的風聲似乎更冷了些,但他已經感覺不到寒意。因為喬燃剛才留下的那一點溫度,足以支撐他熬過這個漫長而寒冷的夜晚。
他知道父親在默許,也知道喬燃在試探,也許他們彼此都明白這一點,卻誰也不願意挑破。
這就是現實,他無法改變,也不願意去改變。
只要還能見到她,哪怕以朋友的身份,他也願意一直守著這微弱的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