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弋那時候提醒他:“你得適可而止。”
他淡淡看他一眼,答道:“真正的高位截癱病人,哪有這麼容易滿足的?”
第三個月,他開始學習排便失禁。
最初幾次服用瀉藥,他坐在床上撐著雙手,不斷地出冷汗,強忍著洶湧的腹痛。他能感受到腸道翻江倒海,但他死死夾緊雙腿,不讓自己輕易地洩露出來。
直到最後他無法忍受,糞便從腿間溢位,流下床鋪、滴落在地毯上,房間裡瞬間充滿了刺鼻的臭味。
江弋進來時捂著鼻子退了一步:“你瘋了嗎?”
他咬著牙,雙手青筋暴起:“這是我必須習慣的感覺。”
清理時,他控制不住地發抖,那是他第一次感覺到極致的羞恥,眼眶泛紅,但沒有流淚。
他顫抖著寫下:
“第一次失禁,難以忍受,羞恥感強烈。必須適應。”
他逐漸加大瀉藥劑量,最後甚至開始灌腸。他的身體逐漸習慣這種模式,甚至不用藥物,也能自動失禁。
他的身體越發消瘦,體重最終降到59公斤,肋骨與脊椎清晰可見,臉龐削瘦到顴骨突起,整個人彷彿風吹即倒的竹竿。他每天清晨坐在床邊,看著自己瘦得變形的軀體,陷入一種近乎病態的自我滿足:
“現在,我終於看起來像個病人了。”
接下來,他開始學習如何假裝失去神經反射。為了徹底掩蓋健康的肌肉反應,他在江弋的幫助下用針頭反複刺激神經,記錄每次肌肉抽搐的力度與方向。
最痛苦的,是模擬下肢痙攣。他用繃帶纏緊雙腿數小時,直到血液迴圈受阻,腿部劇烈疼痛,肌肉開始非自主地痙攣抽搐。他躺在床上忍受著,冷汗濕透了整個後背,直到麻木感從腳趾延伸到大腿根部。
他這樣訓練了半年,終於,醫生對外發布了他“永久截癱”的診斷書。
媒體蜂擁而至。
那天,他坐在輪椅上,被推到鏡子前,第一次以“癱瘓者”的身份看著鏡子裡的自己。
瘦得駭人,臉頰凹陷,眼神空洞無光,頭發枯燥淩亂。他將鏡子砸碎,顫抖著低聲道:“你真的變成這樣了嗎?”
他心裡很清楚,這場騙局或許永遠不會結束。
但他也知道,他別無選擇。
因為他已經親手毀了曾經的自己,那個健康、驕傲的褚行昭,再也回不來了。
他閉上眼,滿腦子都是江弋那句話:“你演得越真,最後就越難回頭。”
他當時沒有回答,但此刻,他躺在病床上,看著打著石膏的腿,終於明白了。
現在,他再也無法分清自己是在演戲,還是已經真的變成了自己最初假裝的那個人。
而喬燃的出現,讓他對這場漫長的偽裝,第一次生出了想要逃離的念頭。
可他知道,他已經沒有退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