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種被照顧的姿態,很脆弱。
像一個被打濕翅膀的動物,只能躺著讓人收拾殘局,卻又不肯出聲。
“你以前也這樣嗎?”她輕聲問。
他偏頭看她,眼神緩了一下。
“生病時,不告訴別人。”
“……怕說了也沒人管?”
他點頭,很輕。
喬燃忽然心口一緊。
她不是第一次見他這樣——像是全身癱軟、所有排洩失控,陷在混亂和糜爛裡,又固執地睜著眼不讓自己掉進去。
但這是第一次,她真正意識到,他也可能怕。
怕不被在意。
怕一個人陷在骯髒裡沒人看見。
她想起小時候弟弟發燒,一夜間拉了整床的屎,她用手摳著一點點擦幹淨,最後坐在床邊哭得發抖。弟弟那時候也沒哭,只是拉著她的袖子,聲音沙啞地說:“我不想你討厭我。”
她那時候說:“我不會討厭你,你是我弟弟。”
那現在呢?
這個躺在病床上的人,不是她弟弟,但他也像在說:“我不想你討厭我。”
喬燃喉嚨發緊:“我不會討厭你。”
褚行昭盯著她,眼底泛出一點濕氣,又慢慢隱了回去。
天快亮時,他終於睡過去。
呼吸還帶點不穩,手卻慢慢放鬆了。
喬燃坐在床邊沒走,靠著椅背打了個盹。她這一夜幾乎沒休息,但並不疲憊。
只是腦子空空的,像是剛從一個漩渦裡被拽出來。
等她醒來,天已大亮。
她動了動肩膀,站起身輕手輕腳地整理周圍。病房已恢複幹淨,被褥整潔,空氣清新。她把熱毛巾敷在褚行昭額頭上,準備叫醒他吃點東西。
“褚先生?”
他睜開眼。
陽光照進來,他的眼神像是沒睡透,虛虛的,帶點霧。
“你昨晚發燒,還吐了。”
“……我記得。”
“現在感覺怎麼樣?”
“冷。”
她拿起毛巾:“我再給你擦擦。”
他看著她,忽然說:“你一直在這?”
“嗯。”
“整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