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蘭轉過頭去,問南月,“你覺不覺得邵姨娘病得似乎太過突然,也太過厲害了些?”
“小姐的意思是……?”南月心裡明白雪蘭要說什麼了,“要不,奴婢今晚悄悄的去東跨院裡探探訊息罷。”
一點就透的丫頭實在是讓雪蘭省了許多的話。
雪蘭點頭,帶著南月穿過九曲橋走回到蘭園。
一夜無話,第二天早上南月趁著撤碗的功夫,悄悄把查過的結果告訴給雪蘭。
雪蘭臉色蒼白的厲害,“你是說邵姨娘有中毒的跡象?”
南月點頭,“邵姨娘應該中的是慢性毒藥,而且這種毒藥尋常人是看不出痕跡的。奴婢瞧著,邵姨娘這種毒種了不是一個月兩個月了。”
難道是有幾年了?!
雪蘭忽然覺得沐恩侯府的秘密她只知曉了冰山一角,後面更大的她還不知道!那麼,是誰給邵姨娘下的毒?又為什麼給邵姨娘下的毒?成為雪蘭心中頭等大問題了。
邵姨娘從病了後,再沒醒過來。因她喂不進水米去,邵姨娘熬過了七日,到底油盡燈枯,命喪黃泉。
三小姐哭得厲害,葉世涵也紅著眼圈。只有六小姐,似乎驚嚇過度,連從前吃飯喝水這樣簡單的話,她都不肯再說了。
林氏做事穩妥,她把邵姨娘的喪事辦得倒也風光,邵姨娘為葉世涵生下兩個女兒,只入了葉族的偏陵,就如同她的一生一樣,只能住進偏院。
而更令雪蘭想不到的是,邵姨娘下葬之後,趙媽媽竟然觸柱報主了。林氏把趙媽媽的屍首發給趙媽媽的兒子,並賞了五十兩銀子給趙媽媽的兒子。
跟在邵姨娘身邊的人就只剩下了凡櫻。
雪蘭不敢再等,她來到了紫園,“夫人,邵姨娘不在了,凡櫻又是跟著的大丫頭,我想把她討了去。”
林氏笑著拉住了雪蘭的手,“你只是來晚了一步,寧姐兒把凡櫻要走了。”
雪蘭沒再說什麼,退出了紫園正房。
凡櫻去了三小姐那裡,線索在邵姨娘這裡斷了,可是同時,雪蘭想到了另一點。是誰給邵姨娘下的毒呢?雪蘭想到,在幾年裡能給邵姨娘下毒的人……雪蘭雙眸猛的一縮,這人定是府裡的人!
她半臥在榻子上,戴著翡翠鐲子的皓腕極自然的垂在榻子邊緣。黃昏的斜陽正落在她的榻子旁,給她探出的手臂鍍了層金黃。她抬起手來,鐲子和廣袖都滑了下去,露出一截吹彈即破的肌膚。她的指尖延著那截露著的手臂,緩緩撫了下去,似欣賞又像感嘆。
難道她不美麼?瞧著這如雪的肌膚,細致得似毫無瑕疵。可是他在她面前,卻只盡人夫之義,沒有多餘的情愛。他的情愛,都分給了別的女人,餘到她這裡,只剩下舉案齊眉的疏離了。
她淡然一笑,舉案齊眉怎如紅袖添香更有閨趣呢……
她的手腕無力的垂了下去,許是太過急了些,腕上的鐲子不住的晃動起來。
從前,她以為正妻就是他最名正言順的伴侶了。他的心裡話,他的歡聲笑語,他的悲愁苦惱,理應都是她的。可是,慢慢的,她才發現,她錯了。所有人都在教她,要大度,要賢惠,可是,大度賢惠背後的委屈,誰來替她承受?
她親手安排他去姨娘那裡的日期,還要故作寬厚揚著笑臉迎上他的庶子女們。要知道,那一個個或子或女的人,是他的孩子,可不是她的!她每瞧一次他們,心上就要惡心一次,憑什麼他們在自己面前悠來晃去的?憑什麼她不能和別的人女人爭寵,只能躲在房裡黯然傷悲?到底是憑什麼?!
她長長的睫毛垂了下來,在眼眶處投上了一層陰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