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一開啟門,裡面一股潮濕的黴味撲面而來,劉嬤嬤忍不住遮住了口鼻。再看雪蘭,雪蘭連眉頭也沒有皺一下。
雪蘭走進柴房,被扔在柴垛旁的墨音勉強抬起頭來,見是雪蘭,她咧嘴悽慘一笑,“二小姐來此,是要看我有多慘麼?是要告訴我背叛你的下場麼?”
劉嬤嬤先是一怔,隨後狠狠的啐了地上的墨音一口,罵道,“你還好意思說你背叛了主子麼?你這樣的奴才真該被活活打死!”
墨音悽厲的笑了一聲,“我的主子從來不是二小姐,我有何叛與不叛的?!只是有一件事我不懂,二小姐即來了,我倒想問問,你是什麼時候發現我是邵姨娘的人的?”
劉嬤嬤還要罵墨音,雪蘭攔了住。她低頭望著連身子亦不能直起的墨音,“墨音,你即想知曉,我便告訴給你。從我得了端州硯開始,我就懷疑我園子裡有人心向外。六小姐並只一次知道我都有什麼,除了端州硯,她還知曉乳糖真雪,若是說巧,也沒有這麼巧的事。而且,不只是我這園裡,我想夫人園裡也有邵姨娘的人。”
墨音揚起脖子來,定定的望著雪蘭,半晌說不出話來。
雪蘭繼續說道,“從前我還不敢肯定是你,直到發生了蒲靈有孕一事,我才敢斷定。除了你和我,再沒有人知曉了,不是你又會是誰。”
雪蘭望著墨音的臉色一點點蒼白下去,“墨音,你很聰明,但是你卻犯了一個女子都會犯的錯誤,你用了荷包給邵姨娘傳遞訊息。也正是因此,二夫人才有機會偷來你的荷包。而也讓我得了洗脫自己的證據。墨音,我不怪你背叛我,我卻替你不值,跟了邵姨娘一場,到頭來,你要被押去送官,邵姨娘和六小姐也沒一個人來替你求情說話。我想,她們連來見你一面,都是不敢的。”
墨音的雙唇顫抖起來,嗚咽半晌才道,“你……你根本不像他們傳的那樣,是土包子!你很……聰明!”
劉嬤嬤也明白了大半,她指著墨音厲聲問道,“你……你竟然……幹出這等事來?小姐哪裡對不起你了?!”
雪蘭抬起眼來,望著柴房窄小的視窗,悠悠道,“聰明不是天生的,而是被磨練出來的。若是我沒有今日的聰明,只怕我此時已在回歲縣的路上了。邵姨娘處心積慮,不就是要把我趕回歲縣的麼?我只是不懂,就算我開罪了六小姐,邵姨娘為什麼非把我趕出沐恩侯府去呢?墨音,你能告訴我麼?”
墨音似被蜇了一下一般,拼命的搖著頭,死死的咬著唇,不發一聲。
雪蘭輕輕嘆息,“墨音,若是真有來生,你只該選對主子。”說完,雪蘭不再看墨音一眼,走出了柴房。
在柴房大門上鎖時,柴房裡傳來一聲撕心裂肺的哭聲,那聲音越來越大,越來越悽涼。
翌日南松園裡就傳出葉老太太身子不爽利的訊息,因林氏要管著一大家子的庶務,葉老太太只傳二夫人一人去侍疾。葉老太太還發了話,叫二夫人把二房的庶務交至林氏的手裡,待葉老太太身體大好了,二夫人再回去管二房諸事。
也因葉老太太生了病,林氏誇贊邵姨娘字寫得好,叫她在東跨院裡每日為葉老太太抄經祈福,閑人不得打擾。
當雪蘭聽完這些訊息後,輕輕一笑。
葉老太太在罰二夫人,不只叫她交出二房的庶務,還叫她不能回二房裡,二老爺自然只能去姨娘那裡。大概對慣愛拈酸吃醋的二夫人來說,這才是最重的懲罰罷。
而邵姨娘那裡,雖沒抓住她任何把柄,到底她往蘭園裡安插了心腹,林氏自然不會縱容她。叫邵姨娘抄經,無非是一種變相的禁足。
雪蘭心中暗嘆,侯門將相府,連處罰人都叫外人看不出來,這還真是一門學問呢。
那日劉嬤嬤和雪蘭去看過墨音之後,劉嬤嬤待雪蘭更加恭敬,凡事必問雪蘭的意思,帳目也做得清楚交給雪蘭過目。
雪蘭不是不通情理的人,她雖不敢和劉嬤嬤交心,但是待嬤嬤也和旁人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