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琉璃燈中光芒微閃，康陽的聲音傳了出來，“水善，利萬物而不爭，然而，水之一怒，萬物莫能與之爭。”
一人一燈剛把幾個孩子引到不會被淹到的高處。
“什麼意思？”青棠擦擦汗，懵懂問道。
“寒玉……”康陽聲音微沉，帶著不易察覺的酸澀，“他很痛苦。”
不僅僅是怒，還有恨，有怨，有悔，千般滋味萬般痛苦，都溶進了肆虐六界的水患之中。
軒轅林、元真子也瞧著心慌。
黑白無常才幫他們解決掉恢崖城的問題，破開結界後離開，又有更多的水從四面八方湧來，髒、臭、亂……澆了他們一身。
軒轅林目光銳利地瞪向三位龍王。
三位龍王亦沒能倖免，直接跪在軒轅林面前：“與小龍無關，與小龍無關吶！”
南海龍王道：“南海水已經失控，不受小龍控制了……”
西海龍王也道：“西海水也不受小龍控制了……”
北海龍王神色茫然：“北海水也失控了……”
能讓四海之水悉數失控，軒轅林很快想到了那個出現在海底的奇怪身影。
那個……哥哥……終究還是要崩壞了嗎？
顧不上想太多，他問三海龍王：“可有法子？”
三海龍王面面相覷。
南海龍王道：“當初大聖取走的定海神針可以讓海浪不這般漫天翻湧。”
三龍齊齊看向軒轅林，皆含期待與急切。
他們都想要那根如意金箍棒，救一救自己的海域，但縱是軒轅林捨得，也只有一根，不知軒轅林會救哪片海域。
任是他們想破腦袋，也想不到百年前天道崩塌、天淵翻滾時，還是天帝的軒轅林便把如意金箍棒紮進了北境，讓天淵之地毀天滅地的力量不至於突破天紀元星在破開混沌時佈下的結界。
軒轅林為難道：“不是我不肯借，而是……”
與之同時，天道躲在雲層後瑟瑟發抖，將要崩塌的熟悉感再次襲來。
宋銜玉和蕭家人、紀家人在北境結界外商議得唇周起了一圈燎泡也沒找到進去把人接出來的法子。
修士們想要做點什麼，但有力無處使，不知從哪裡翻湧而來的水又讓他們自顧不暇……
神仙界的三十六天上也下起了傾盆大雨。
天河彷彿決堤般，吞噬著神仙界的一切。
天魔在大羅天上恣意狂笑：“寒玉，你果然是吾看好的，一旦時機成熟，你必將成為世間至惡，到了這種時候，你再也幹淨不了了！”
正陽殿裡的各位神仙聽到雨聲皆感吃驚。
大羅天是三十六重天最上一層，長年晴朗，別說是雨了，就是陰天都不曾有過。
有神仙猜測道：“莫不是寒玉上神叛變了？”
“自信點。”太白金星捋了捋鬍子，“寒玉上神早在百年前就叛變了。”
說到這裡，他聲音一頓，嘆息著：“倒也不能完全說是叛變。”
南極仙翁佝僂著身子：“這數萬年來，我們生出的惡與欲……甚至下五界無法消化平衡的……都引入了天淵，由寒玉上神鎮壓。若他當真崩壞，六界之中，沒有一個無辜的……”
六界的水還在翻湧，各地有人被一個浪花打進水裡，再沒有浮出水面。
有人明明到了高處，看到在水中浮動的木盆裡有活動嬰孩，義無反顧跳進水中，用盡力氣將木盆裡的孩子託舉上岸，而自己，永遠地沉了下去……
陷入沉睡的三皇被六界的巨大動靜驚醒。
媧皇擺動著長長的蛇尾，飛出自己休眠的虛無之地，迎面看到飛來的人皇伏羲與炎皇神農。
三皇飛快地交流過視線。
“人間大難，吾等……”人皇輕嘆。
“吾去造人。”媧皇道，“若是有陽壽未盡之人，吾去為其重塑肉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