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他嘰嘰喳喳的聲音中，黑衣少年緊繃著下頜，一語不發。
在人界，他們因為受了傷很快會自愈，被人視為不祥的異類，想盡一切辦法殺死他們。
即便，他們沒有做任何壞事。
甚至，他們從狼嘴裡救下了一個小女孩；他們不顧自身安危打跑了進村拐孩子的柺子，受了重傷……他們從齊國走到夏國，走到大蒼，走到大虞……只要有村子願意給他們一個落角處，他們便努力地為村民們幹活，為他們守村護財，但……
每每有人看到他們的傷口癒合，大家就會把他們當成怪物，要燒死他們，又或是沉河……有一次，有人擔心他們死了之後再活過來報複，還請了所謂的大師，來毀掉他們的靈魂。
那一次，痛入了四肢百骸，他們真的以為自己要死了。
但他們身上體會了在刀山上滾，在火上燒等痛感後，那個所謂的大師，自己死了。
他們看到了大師身體裡的魂魄黑得不成樣，比他魂魄更黑的烏雲集聚在他們頭頂……一道天雷下來，大師的黑魂魄被劈了個稀碎，他的頭發都炸開，身體也黑了。
這會兒回想起來，可以感嘆一聲：真是從裡黑到外，統一得漂亮。
但那個時候，兩兄弟沒見過那陣仗，差點嚇成傻子了。
再後來，他們覺得人間不值得，齊齊想各種死法。
跳崖……巨疼！跳一次之後再也不想跳了。
上吊……舌頭吐了老長，沒死成不說，兩兄弟的舌頭足足花了半年才收回去，出門都能嚇哭小孩。放棄。
火燒……嗯，他們沒死，把一個山頭給燒了，他們忙前忙後，光顧著救人和牲畜了……
服毒……他們吃了沒死。藥店掌櫃以為自己給錯了藥，嘗一口，沒了……很棒，差點把褲衩子都賠個幹淨。
哦，對了，他們也想過去喂野獸。往野獸群裡一站，它們倒是撲得歡快，也吃得歡快，但它們和那個不知哪來的大師一樣，被雷劈得靈魂都沒了……
……
總之，他們把能想到的法子都試了一遍，他們自己沒死成不說，反倒惹出了不少事。
後來，兩兄弟在路邊挖了個坑，齊齊把自己埋坑裡，只露出個頭。
覺得這樣總該要死了吧？就算不渴死，也得餓死不是？
要間再掉點樹葉啥的，蓋他們頭上，遲早也能把他們給悶死吧？
結果，他們到底還是太年輕，想得太簡單了。
小鳥兒來給他們喂水，他們不喝就啄他們的頭，啄到他們喝為止。
小松鼠過來給他們喂堅果，他們不吃……這哥們更狠，把倉鼠叫了過來，現場給他們吐了兩斤花生掰開他們的嘴讓他們吃。
這……還是松鼠送來的堅果讓他們願意接受一點點……
兔子怕他們營養不良，把胡蘿蔔和青菜葉子遞到他們嘴邊。
就連蛇，也給他們吐出一顆又一顆的雞蛋……
彷彿，它們是他們糧食的搬運工。
對了，還有猴子呢！
也不知道為什麼，猴子還給他們剝了香蕉喂到嘴邊……
在人群中沒有得到的溫情，他們在動物身上全得到了。
一輛馬車停在他們面前，動物們紛紛上前，表演著他們聽不懂的動作，發出他們聽不懂的聲音。
車上下來一個容貌清冷且驚為天人的姑娘，一身黑衣如墨，黑衣上，繡著蛇形的圖紋，頭上帶蛇形的簪子。眉心有一道豔紅的蛇形紋。
她停到他們面前：“你們的小夥伴那麼捨不得你們，你們為什麼要尋死？”
兩個狼狽的少年已經把自己埋了小半年了，但在動物們的照料下，兩人的臉不僅幹幹淨淨，還比剛埋起來的時候，圓了一圈。
白衣少年把他們的遭遇飛快說了一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