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他不高興地打斷老嫗的話，“蓮花也不想被賣進那種地方的，是她爹孃賣了她，她自己是個好的！我已經答應不娶她了，你又何必說這麼難聽的話？”
“我……”老嫗噎住，想說什麼，一口氣順不上來，直拍胸口。
他已經滿屋子翻找，一面找，還一面解釋：“她心地好，人又好看，喜歡她的人很多，兒子知道醒不上她，不敢奢望娶她，只是想盡自己一點心意。不止我一個人，很多人都在為她籌錢贖身。要十兩銀子呢。我尋思著爹那天說借到了一吊錢，我也不多要，拿半吊，算我借你們的。回頭我一定還給你們。”
“那……”老嫗終於拍出噎住的這口氣，“那是……”
然而，她一句話未說完，便已經氣厥了過去。
已經跑出去的“馬平川”對身後的情況一無所知。
可他的心裡直覺不再往前跑，要回去！
他在心中吶喊：“回去！那是你娘！你要氣死她嗎？”
這個念頭才起，他猛地一怔。
不對……
不待他細想，畫面一轉，他已經到了一個四周黑漆的地方，空中的火焰冷得毫無溫度，地上紅色的花豔得像人心頭的血。
他被踢進一個肅穆威嚴的大殿，殿中跪著一對夫妻，其中一人，正是他之前喚“娘”的老嫗。
殿上主座之人，兇神惡煞，圓目怒瞪，瞥一眼就將他嚇得魂兒都要飛出去。
可他認出來了，這個人，和他曾經見過的閻羅王像，長得一般無二！
“馬小川！你可知罪？！”閻羅王嗓音似鼓，一聲問罪，震得他猛地跪下，卻是一臉茫然。
閻羅王又問：“你為人不孝，奪走家中借來給母治病錢財，氣死親娘，害死親爹。你可認罪？”
馬小川神色一怔，隨即伏地：“認……認罪。可我也是為了幫人……那蓮花姑娘是個好姑娘……”
聽他洋洋灑灑又將對馬母說的那一套說一遍，馬平川心中長嘆一聲。
是他只能以馬小川的視角來看著這一切發生，不然，他怕是要忍不住拔劍揍人了！
和拔劍宗的人在一起待久了，他也染上了遇到事情喜歡拔劍解決的習慣。
拔劍宗？！
想到這個，他猛地一滯，彷彿有什麼被封死的……裂開了一條縫。
閻羅王也發出了長長的一聲嘆息，廣袖一揮，讓他看到人間的一幕。
那個叫做蓮花的姑娘，拿了眾人為她攢來贖身錢，贖了身，說是十兩銀子，只用了五兩。
出來後，便同一對中年男女會合，一同上了船。
蓮花：“爹，娘，這錢賺得也太容易了，這一趟，淨賺了五十兩誒！只是他們也太窮了。他們一個個說愛我愛得恨不得把心肝兒都掏給我看，結果要他們出點錢給我贖身，一個個就難得和什麼一樣。好在，多少是給了的。就連馬小川那個給我舔鞋我都嫌髒的人，竟然也給了半吊子錢。”
男人嫌棄地搖頭：“還是這裡太窮了。咱們往京城去，往繁華的地方去，再做一筆大的。”
“好嘞！女兒都聽爹爹的！”蓮花高興地拍手，一張嬌臉上滿是期待和貪婪。
馬小川如遭雷擊。
他怎麼都沒想到，自己心裡幹淨得不染塵埃的蓮花，本就一身泥淖。
閻羅王再說了什麼，他渾渾噩噩，聽不清楚，直到閻羅王說到：“你二人在人間欠債千文未還，需做千年苦役才可得再次投胎的機會，你們可願？”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