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領們都知道將軍發怒時是什麼樣子,但氣成如今這般模樣所有人都是第一次見到。
將軍似是還想再說什麼,抬手指了指眾人後卻又放了下來,重重的嘆了一口氣,坐在了桌案旁的椅子上。
為了這場戰事,她苦心經營多年,在敵國之中埋下的眼線內應一一啟用才取得了今日的戰果,如今那些人已經盡數被挖了出來,再無大用。
今日為了引秦生倉促出戰,她放手一搏啟用了最後一名,也是埋得最深的內應。
這場埋伏雖然達到了預期,可連今夜都沒過秦生便因為己方的大意而被輕易救走,簡直如同將到手的戰果拱手讓人一般,將軍的心中雖然憤恨,更多的卻是痛心。
軍中糧草無多,空虛的國庫再也支撐不了這場沒完沒了的消耗,這一招沒有得手,他們恐怕就真的要山窮水盡,主動請降了。
沒有糧草,絕世名將也打不出一場勝仗。
她第一次覺得帶兵是一件很累的事情,累得她身著軟甲都被壓得有些直不起腰身。
這是眾將領第一次在自家將軍的臉上見到如此的神情,嘆息,不甘,抑或迷茫。
往日的將軍總是意氣風發胸有成竹,再強大的敵人站在她的面前也只有給她讓路的份,她帶的兵逢山開路遇水搭橋,攻無不克戰無不勝,她是當朝身份尊貴的公主,卻也是當世絕無僅有的名將。
可是今日,他們竟然看到她累了,死因是一場荒唐的慶功。
眾人的頭又低下了幾分,若說他們先前單膝跪地請罪是因為迫於將軍的威嚴的話,那麼此時便是真真切切的意識到了愧疚。
將軍擺了擺手,“你們都起來吧。”
事已至此,請罪還有什麼意義,莫非眾將士一起跪地請罪就能再將秦生抓回來不成。
“將軍,我們……”一人想說些罪該萬死的場面話,還沒說出口就被將軍冷聲打斷。
“夠了,你們起來吧。”她冰冷的聲音之中隱隱透著一絲疲憊,似是不願多言。
眾人相互看了看,紛紛站起身來,營帳之中依舊是一片寂靜。
此時將軍的營中一片沉寂,秦生帥帳之中卻是燈火通明。
王爺被救回營中自然是件天大的好事,可他在那一場惡戰之中傷得實在不輕,能撐著一口氣回到營中已是極限,一進帥帳便眼前一黑昏死過去。
眾人還沒來得及歡呼幾聲恭迎王爺回來,就開始雞飛狗跳的找軍醫來給他看傷。
軍醫們圍在秦生的塌前個個滿頭大汗,王爺若是沒能活著回來便是為國捐軀,可他回來了卻沒能撐著一口氣活下來,結果就會變成軍醫無能。
他們幾人今日若是不能讓王爺平安無事,以後怕是也不必再在軍營中混下去了。
“大夫,王爺怎麼樣了?”見有一名稍稍閑了下來,秦生的一名貼身暗衛便見縫插針的擠上前去,焦急的問道。
軍醫重重的嘆了一口氣,“傷口都已經包紮好了,只是王爺傷後一再牽扯傷口,失血過多,能不能挺下來……就看王爺的造化了。”
許多醫者一遇到並不確定的病情,便會以造化二字含混的糊弄過去,可是這一次,軍醫們是真的已經竭盡全力,秦生能否活下來,就看老天的臉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