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已經說出了如此重話,張怡的神情之中卻連一絲的緊張都沒有,只是目光幽幽的盯著皇上看,似是在等待著什麼。
皇上剛想要再說些什麼,忽然覺得肚腹之中一陣劇痛襲來,他咬緊牙關悶哼了一聲,眉頭緊皺,“你……你在酒中放了什麼!”
“明知故問。”張怡見藥已起效,面上頓時揚起了燦爛的笑容,“自然是劇毒,足夠讓你今日沒命走出我著天香樓的那種。”
“來人……來人!”皇上因劇烈的疼痛而聲音顫抖,拼盡全力喊道。
“你的那個侍衛不會趕來的。”張怡好整以暇的看著皇上,無情的提醒道,“他心知你已視我為知己,對天香樓的戒心早就沒有那麼強烈,夥計若是遞給他一杯酒,你說他會不會喝?”
冷汗一滴一滴的從皇上的額頭流了下來,他終於意識到自己完完全全低估了面前的這名女子。
當初柳夢生說她非同一般堪稱女中豪傑之時,他還有些嗤之以鼻,覺得柳夢生言過其實,今日領教到了她真正的心機與手段,才知道先前自己錯得有多麼徹底。
“朕今日若是死在這裡,你以為你能脫得了幹系不成!”皇上威脅道,“若是不想整座天香樓都做你的陪葬,就識相地把解藥交出來。”
“把解藥交出來,皇上就能大發慈悲的饒過我這意圖弒君之罪?”張怡眉頭微蹙,故作認真考慮的神情問道。
皇上頓時覺得張怡似是被自己說動了,連忙點頭道,“只要你迷途知返,朕就……就饒過你這一次。”
“那還要多謝皇上了。”張怡斂起先前認真的神情,冷笑一聲說道,“只是可惜,小女子不需要啊。”
張怡起身走近皇上,微微低頭,居高臨下的說道,“你害我與夫君分別,害我失去孩子,害我一無所有,就算拉著整座天香樓陪葬,換你一個九五至尊當朝天子的性命,我也不虧啊。”說著,她的聲音陡然尖利起來,“只要你死了,我大仇得報,死又何妨!”
皇上整個人微微顫抖,他不僅低估這女子的心機與手段,更是低估了她的瘋狂。
“抱歉。”皇上開口,輕聲說道。
“你說什麼?”張怡似是沒聽清楚,俯下身去,緊緊盯著他的雙眼。
“抱歉……”皇上艱難的再次開口,他不知多久不曾說過這兩個字了。
在那個至高無上的位置上待得太久,彷彿他自己就是人間正道,只要是他說的便無人敢忤逆,只要是他做的便全部都是對的。
張怡深深的看著他,似是在等他繼續說下去。
“朕坐在那個龍椅上,便事事都要顧及江山顧及百姓,我做那些事,也是為了江山穩固。”皇上似乎意識到自己的時間不多了,聲音愈發的微弱了起來,聽起來輕飄飄的,落在張怡的心裡卻重逾千斤,“為此傷害了你,你的夫君,你的孩子,真的抱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