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旁的侍衛心中暗嘆,皇上若是這麼下去,多半又要醉醺醺的被自己一路扶回宮中了,這場景簡直與上一次一模一樣。
醉花釀雖說不如尋常烈酒那般上頭易醉,但這麼一杯一杯的喝過去,不知不覺間也就醉得差不多了。
不過他總歸不能攔著不讓主子喝,更不能看著不讓老闆娘喝,只得自己能少喝就少喝,以便保持清醒狀態將皇上送回宮中。
幾杯酒下肚,張怡與皇上談天說地,宛如多年未見的老友,有滿滿一肚子的事情想要分享。
張怡經營著天香樓,每日的趣事多得數都數不過來,一件接著一件的講給皇上聽,想到哪裡便講到哪裡,皇上格外的愛聽,被她惹得一陣陣開懷而笑。
說著說著,張怡忽然想起秦生,柳夢生,還有當初小鎮之中的生活。
那個時候秦生還是個體貼的丈夫,柳夢生是個可以開懷暢談的朋友,他們每日生活悠閑,有的是時間坐在一起談天說地,把酒言歡。
如今秦生揭開了王爺的身份,不知多久才能與自己見上一面,上次在京城之中歷經千辛萬苦總算是重逢了,兩人卻還沒有相對溫存多久便開始吵架,冷戰還沒有結束秦生便要啟程返回邊關,一切都快得讓張怡難以接受。
如今柳夢生入朝為官,每天不知有多少的事情要忙,來天香樓的時間從越來越少到現在只要自己不登門去請根本就不會來,兩人不知不覺間連見了面都不知道該說些什麼,面對得久了便只剩下滿滿的尷尬。
如今能與她談天說地的已經是另一個人了,不知道柳夢生會不會真的與自己越走越遠,直到如同陌路。
張怡想到這裡,頗有一些物是人非的感覺,聲音不禁有些哽咽起來。
“怎麼了?”皇上一驚,連忙問道。
“沒什麼,只是忽然想起了一些舊事。”張怡擺了擺手,苦笑著說道。
“不妨說出來,總比在心中悶著的強。”皇上勸道。
“其實也沒什麼。”張怡又倒了一杯酒,“只是有些朋友,忽然之間便疏遠了,一時有些傷感罷了。”
皇上沒有說什麼,只是自顧自的喝了一杯酒。
他對於朋友這兩個字一向沒有什麼發言權,生在帝王家,全身的血天生就都是冷的,無情無義與生俱來,甚至不需要人教。
手足相殘,父子反目,這些戲碼被民間的戲本子寫得快要爛了,可是在皇家這就是真真正正在發生的殘酷事實,而且還是時常發生,時常得如同家常便飯。
四面楚歌步步危機的生活裡,連親情都不能令人信任,朋友二字,離他就更加遙遠了。
皇上原本還想聽聽張怡有什麼煩心事,勸上幾句,一聽到她傷懷的是朋友,立刻識趣的閉上了嘴,沒有多言。
他們二人都不說話,一旁的侍衛更是不敢開口,三人之間的氣氛頓時蒙上了一層壓抑,頓時變得傷感起來。
片刻之後張怡揚唇笑了笑,“酒喝得好好的,我提這些事做什麼,真是掃興,我自罰三杯!”
說著,她當真豪爽的連幹了三杯酒,收斂了莫名湧上心頭的感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