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小聲問穆硯,“可是有人在這摔過?”
穆硯點點頭,“雪後地滑,臺階上容易摔倒,後來便多加註意了。”
好在這處高臺並不是皇帝觀看冰戲的位置,皇帝的位置在另一處,只是還在修繕中,不便上去。
此處原本是為皇親國戚準備的觀看場所,距離更近,能夠看到全域性。
皇帝的位置則更加安全寬大,為了保護皇帝安全自然不能安排很多人上去,於是利用此處分擔一些人。
曲閣老在幾人的護衛下上了高臺,抖一抖衣袖,躬身作揖,“太子殿下金安,老臣來遲了。”
賀雲昭輕頷首,笑道:“無妨,孤也是剛來。”
要是換做心思敏銳的顧文淮在此可能已經察覺出兩人的關系變化。
一個自稱老臣,彰顯自己的資歷身份,一個自稱孤,提醒對方自己的身份。
兩人的關系明顯有了細微的變化,不然也不會一見面就長滿了尖刺
但可惜在此處的是裴澤淵與顧文淮,裴澤淵的注意力還放在穆硯身上,穆硯也毫不示弱的看回去。
二人都沒感覺到。
曲閣老邁步上前,他瞧了瞧正在練習冰戲的兵丁,眼神虛虛飄過。
“瑞雪兆豐年,看來明年又是一個豐收的好年。”
賀雲昭輕笑一聲,“不錯,不僅有能吃飽肚子的糧食,在刑名公署的守衛下,百姓們還能安全的上街玩耍,真是一個好年啊。”
曲閣老自然聽出這位殿下的言外之意,太子有意將刑名公署這個衙門原封不動的從京城複制到諸州郡。
他自然是萬分反對,刑名公署的建制人員太多,消耗的俸祿就是國庫的大麻煩,何況太子明顯是想要藉此將手伸向地方。
太急了些,也不應如此。
“今年雪大,天氣寒涼的很,秋末那幾日陛下臥床不起,最近聽說也有些咳嗽,老臣實在有些擔憂,不知陛下近況如何?”
賀雲昭淡淡的攏了攏披風,“多虧祖宗庇佑,父皇只是有些輕微不適,喝些梨湯就緩解不少。”
她扭頭看向曲閣老,“曲老您也多注意身體,年紀大了還是要多多注意。”
反正她還年輕,等反對的老臣沒力氣了她照樣推行,嘻嘻。
她才不著急。
突如其來誠懇的關心令曲閣老摸不著頭腦,但還是認真的謝過。
只是心中不免有些惋惜,為何太子殿下的政治主張如此激進?
若是平和一點未嘗不能和諧相處。
賀雲昭的關心也不無道理,很快曲老就感覺腳底有些涼,他為了身體著想很快就離開了。
賀雲昭還特意叮囑護衛,“路上小心駕車,務必把曲老安全送到家。”
曲閣老眼中一怔,心底觸動片刻。
穆硯此時才端了熱茶上來,太子與閣老說話在,自然是不能隨意叫旁人聽見的,他便親自去端了熱茶。
氤氳的熱氣從縫隙中鑽出,他抬腳上前,卻被人攔住。
裴澤淵不偏不倚的站在他左前方,既不遮擋他看向前方的視線,但也別想暢通無阻。
裴澤淵伸出手,示意穆硯將茶盤交給他。
手臂直直伸出,不容置疑的擋住,唇瓣未曾開啟,但他的動作已經展現的淋漓盡致。
兩人僵持片刻,裴澤淵黑沉的眸子盯著穆硯,他腳下一動不動。
穆硯也不想退,他面無表情的看回去。
直到遲遲沒等來熱茶的賀雲昭扭頭掃了一眼,她心裡還在思考曲老的事,這一眼不含任何意思。
但也只需要這一眼,穆硯鬆手了……
裴澤淵接過茶盤,轉身走到賀雲昭身旁,欄杆外的再次飄下的雪花,下方是兵丁勤練的冰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