盧見宏在官場多年,想要投其所好給他送禮的人數不勝數,曲瞻的舉動並不陌生。
只是他心中還是難免起了厭惡之意,他側頭眼中劃過嫌惡,但面上未曾顯露,只是打定主意請曲瞻收回去。
他為戶部右侍郎,曲閣老對他來說雖是大人物,可他也不是軟柿子,推了就推了。
盧見宏腳步輕移,話剛要說出口便瞧見了古籍外層包了一層封皮,上面有一方小印,衡蕪清逸。
硃砂紅的小印在封皮外面十分刺眼,曲瞻伸出手指,他點點小印的位置,“噥。”
盧見宏的笑掛不住了,嘴角拉直冷靜的扭頭看著曲瞻。
送禮沒有這麼送的……
他本以為是曲瞻自信拿出的東西絕對讓他心動,這才讓他瞧一眼。
他心中滿是不屑,他們夫妻二人與訓詁學上頗有研究,家中古籍無數,不信什麼東西能讓他心動不已。
但看一眼這封皮就知道他錯了,大錯特錯!
封皮蓋住了古籍,哪裡能看到裡面是什麼東西?
重要的從來不是古籍,而是封皮上這方小印。
東宮太子養於賀家,朝野中對其瞭解不多,只知其曾為狀元文采斐然,但對賀家往事知者甚少。
而走到盧見宏這個位置的大佬們卻不敢如其他一般聽那些傳言,自己或多或少都要探聽一二。
賀雲昭,字衡蕪。
衡有平衡權衡之意,蕪有繁茂之意,此字為在紛雜事務中保持平衡和清醒,從而達到心胸寬廣的境界。
太子的字為衡蕪,少有人知,可卻不能不知,若是不小心寫了文章以衡蕪二字引貶斥,那便是冒犯太子。
眼睛盯著那朱紅色的印記,盧見宏扯開僵硬的嘴角,扭頭看向曲瞻,“原來曲郎是來做信使的。”
曲瞻眉眼含笑,他溫和道:“大人可喜歡這本古籍。”
“喜歡,本官如何能不喜歡呢?”盧見宏嘆口氣。
哪怕是太子殿下當面說出一些事,他都能義正言辭的拒絕,但蓋著私印的禮物送過來,太子給了他面子,他這個臣子又能如何呢?
曲瞻很快瞧出他的心思,眸色一閃,他很快笑著道:“我同殿下年少時都極愛猜字,討論古籍中的字詞是什麼意思,唸了翻了不少尊夫人寫的文章,殿下對其十分推崇,只是無緣拜訪。”
盧見宏神色稍霽,“不必奉承,殿下的名聲我早就有所耳聞,夫人是對殿下神往已久。”
曲瞻笑了,他眼睛一彎,十足的狐貍樣,盧見宏心中呸了一聲。
“殿下有何吩咐直說就是。”盧見宏話給的失直白。
他是無意參與那些朝堂爭端的,太子乃是陛下親子繼承皇位理所應當,且太子可是狀元出身,本事是沒得說,他私心裡認為比陛下是強了不少。
盧見宏這樣權利慾沒那麼旺盛,沒想過壓制皇權的臣子對待太子的看法都十分積極。
如今太子給了他顏面,來的人還是曲閣老之孫,太子的友人,更是戶部的自家人,有什麼事盡管說就是。
曲瞻啞然,盧大人倒是比他想象的好說服。
他正色以對,“大人,近來鹽政之事,您想必也十分清楚,下官便有幾個問題想問一問您,希望您能詳實的回答。”
盧見宏點點頭,“本官若是知曉自然是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曲瞻立即便問:“大人,常轉運使提出改革鹽政之事,戶部難道沒有人提出反對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