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閣老很快發現了家裡的不對勁,迅速組織人手去查到底是誰要針對他們崔家。
他手下的人都為文官,雖然不如武官好用,但人一多知道的事自然多。
慶郡公李映在府裡許久沒出門以及孫太妃的弟弟孫南益多次前往慶郡公府,這還是他十分容易就能得到的訊息。
崔閣老本名崔勝,一大把年紀還要在內閣受到限制,那種滋味十分不好受。
不過他心態還算不錯,打算仗著自己年紀輕身體好熬死陳閣老,時年六十七歲的崔勝如此想著。
人啊,最怕晚節不保。
崔勝如今就有這樣的感受,崔家人丁輩出,雖不像曲家的曲瞻那般出色,但綜合一下質量,他認為自家是勝過曲家的。
崔勝把自己關在書房一整夜,他年輕時走了岔路,老了老了反倒是要為自己年輕時犯過的錯誤付出代價。
書房內沉香緩緩升起,空氣是分貴賤的,摻了香味的自然十分昂貴。
老者盤腿坐在榻上,他兩手攏在身前,長壽眉隨著蹙眉的動作一跳一跳。
孫太妃虎視眈眈看樣子是不會輕易放過他,明面上還有宸王擺在哪裡,他可不能亂了陣腳。
崔勝在權衡利弊,究竟怎麼做才能最好的儲存崔家的力量。
書房內一聲嘆息緩緩響起,吱呀一聲門被推開,只留下飄散在空氣中的沉香。
崔閣老頗有壯士斷腕的果決,他迅速組織起崔家所有人,從庫房中將能夠折價的古董擺設等物件紛紛搬出來。
崔勝瞧著滿院子的物件,他嘆息一聲,問道:“現銀呢?”
兒孫們不敢上前,被斥了一句,這才膽戰心驚稟了緣由。
崔家發展這幾十年,雖最早靠了那筆銀子,但後來總有崔家自己經營的東西,銀錢除開留著府裡花銷的,自然是壓在各種鋪子裡。
一時間抽調如此多的現銀恐怕……“不容易。”
崔勝斜看兒子一眼,“老夫不管那些,不管你們是變賣鋪子還是翻自己的私房銀子,總之明早之前,老夫要在院子裡看二十萬兩銀子。”
“要是明早老夫看不到,那就別怪律法不留情。”
崔家人大驚,急忙問:“父親,這是為何?”
崔勝面容冷淡的捋著胡須,“有人盯上了咱們崔家,要是不能先下手為強,別說老夫了,就是你們一個個都要丟官回家。”
而丟官之後,毋庸置疑,一個沒了權力的家族還要再走多少年才能重回巔峰呢。
崔家人立刻意識到了嚴重性,他們很快就賣了幾個鋪子加上各房攢的一些私房錢,湊齊了二十萬兩銀子。
賬本上存在但在現實裡消失的三十五萬賑災銀,五千兩在穆嵩手裡。
十萬兩被忻州當地官員吃進肚子,四萬五千兩是給了那些具體督辦的小吏還有兵卒。
而最大頭的二十萬兩銀子被崔勝收入囊中。
第二日一早,崔勝就急忙進宮求見陛下。
一進到太極殿,崔閣老的眼淚嘩啦啦的就順著衣襟流下來,他哭的一把鼻涕一把淚的感念先帝的恩德。
有些蒙的李燧急忙開始配合的身手要將人扶起,手臂一用力,唉?
沒扶起……
崔閣老伏地嚎啕大哭,“陛下啊!老臣對不起您!老臣有負皇恩啊!”
李燧慌慌張張給了賀雲昭一個眼色。
賀雲昭一臉緊張的走到身前,“崔老您這是怎麼了?”
在皇帝父子的共同努力下,崔閣老總算是由趴改為跪。
崔閣老用自己的袖子抹了一把臉,他臉上紅彤彤一片,“老夫是來認罪的。”
“認罪?”李燧一臉詫異。
崔勝嘆息一聲,他滿臉苦痛,“臣實在是痛徹心扉,日日難以安眠。”
賀雲昭抱著手臂在一旁,臉上認真專注的聽崔閣老開始……調換順序。
在崔閣老的嘴裡,一切都是忻州官員的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