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硯總認為在小昭這樣父親早逝家中只有祖母與母親兩個長輩的孩子面前抱怨自己父母偏心是一種隱晦的炫耀。
他很清楚即使父母偏心,他將來入朝為官後能得到的來自家族的助力是大於賀雲昭的。
穆硯的柔軟總是體現在細微處。
而如今,要在穆家與賀雲昭之間做選擇的話,穆硯自己會選擇賀雲昭,這不僅是作為一個兄弟的義氣,更是一名官員的基本政治素養。
他可沒有跳到別人船上下不來,那麼跟著皇帝的心思走才是順著時局。
但穆硯不確定,在他離開的幾年中,穆家到底發生了什麼,以至於如今父親一直保持沉默。
有些時候沉默便是一種態度。
在被賀雲昭問到臉上之前,穆硯便一直猶豫,他該如何與父親開口。
裴澤淵能夠不在乎家族,他自己一個人便能做裴家的主,即使父母抱著相反的立場,他解決起來也沒什麼心理負擔。
曲瞻也可以不在乎,曲閣老的智慧不比任何人差,不會真的站在賀雲昭的對立面,他頂多是保持中立,而曲家顯然也不需要靠著從龍之功再上一層樓。
穆硯卻完全不同,父母雖然偏心,令他與父母不甚親近,但還做不到因此就把父母當作陌生人。
若是穆嵩一條路走到黑,那最後為難的只是賀雲昭,處置了穆家後……穆硯她是沒辦法放心用的。
穆硯明白這個意思,他在心中做了好久的建設,在要開口之前,曲瞻來了。
他聞言蹙眉,“請進來吧。”
曲瞻悠哉悠哉進了穆硯的院,他一點不像個第一次來的人,反倒熟稔的像是穆硯的發小一般。
環視一圈小院,明顯還是個給小孩用的擺設風格,各種花色也根本瞧不出穆硯自己的審美,倒是書架上一對黃瓷瓶子讓曲瞻眯眼打量了片刻。
甚至毫不見外的伸手摸了兩下,指尖撫摸,嗯沒錯,是這個觸感……
曲瞻挑眉問:“是宸王殿下送你的吧。”
穆硯皺眉上前,直接把瓶子換了一個位置,不叫曲瞻繼續摸。
但也沒有回答曲瞻的問題。
曲瞻輕笑一聲,“我也有一對同樣的瓶子,一摸就知道是同一爐出來的。”
穆硯打斷他的敘舊,“曲大人來找我是有何事?”
“穆兄如今叫我這麼生疏了嗎?”曲瞻神態輕松,他負手而立。
穆硯心道,還是一樣的討厭,他嘴角扯開略帶僵硬的笑容,“曲兄,有話直說就是。”
曲瞻狐貍眼一眯,他眼眸中閃爍著危險的光芒,“我可是來幫你忙的,這麼冷淡可不好吧,穆兄。”
穆硯瞬間抬眼看向曲瞻,瞧那微眯的眼睛,本來就是個小眼睛還總要眯眼,看起來真猥瑣。
他神態平靜回道:“哦?”
穆硯圓型的眼睛平日裡看起來威懾力並不強,慣來更是穿淺色的衣裳,那是因他身上殺伐之氣太重所以要壓一壓。
此刻放開了氣勢,沖著曲瞻而去,煞氣瞬間撲到曲瞻臉上。
“曲兄有何見教?”
姓曲的還能有這種好心?
穆硯很懷疑曲瞻是得了小昭的令才來的,但參與的法子有很多種,直接過來找他……呵呵……這就是挑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