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雲昭低頭瞧一眼,她隨意道:“哦,小時候不知道怎麼弄的疤吧,我一直以為是胎記來著。”
月牙形的疤痕呈現出一種暗紅色,沒有疤痕增生的猙獰,幾乎像是一塊緊貼在肌膚上的嫩肉。
可不是普通的月牙,這是用來辨認皇子身份的月牙!是大晉的明月!
賀雲昭伸出手來,用掰腕子的姿勢抵住吳是的手腕,她玩笑道:“吳統領,你可要讓著我點,在下畢竟是手無縛雞之力的書生啊。”
吳是沒有說話。
在裁判勤禾的一聲令下,賀雲昭手臂用力直接將吳是的手臂壓倒。
她驚訝一笑,“大人,您這放水放的也太狠了。”
吳是沒有作聲,他垂下的左手上青筋根根暴起扣著膝蓋,指甲透過褲子扣在了肉上,他極力壓制著震驚到失態的感受。
他嗓音嘶啞,“我出去走走。”
說完這句話後,吳是便招手叫一個護衛過來扶自己一把,他道:“坐的太久,腿麻了。”
他渾身似乎在一瞬間失去了力氣,連靈魂都在震蕩在身體之外,遙遙的用幾根絲線控制著身體,靈魂和□□在此刻分離。
眼前青年笑時眉毛的弧度,那標誌性的耳朵,耳垂厚略寬……
他恍然間突然明白了為何在某個時刻會感覺賀雲昭很眼熟,因為眼前青年的皮相似陛下,而神態卻是隨了先帝!
耳鳴聲逐漸遠去,侍奉過的兩代帝王的身影逐漸與青年合為一體,身影消退,眼前是神色無奈玩笑著的賀雲昭。
為了避免在賀雲昭面前失態,他極力控制好自己。
腳下軟軟的被人攙著出了破廟的門,他抬手一指,“把我送到那邊去。”
護衛一瞧,那邊恰好有棵大樹,有些納悶的攙扶著首領走到鬱郁蔥蔥的大樹下。
吳是擺擺手,將手下打發走。
他腳下慢慢恢複了力氣,靠著大樹緩緩跪坐,他還需要這棵樹給他一些支撐。
似哭似笑的聲音從口中溢位,五官糾結成一團,眼淚鼻涕糊了一臉。
他口中喃喃道:“陛下……陛下……臣不負陛下……”
唸的不是如今京城的陛下,是他的那個陛下,是躺在皇陵裡的先帝!
他抬手蓋住臉,眼淚從指縫中噴湧而出。
這個看起來粗糙狠厲的漢子,此刻哭的彷彿回到他十七歲那年第一次犯錯。
還是王爺的先帝一臉嫌棄道:“傻小子,哭的真醜,下回打回來就是,只要他們不弄死你,你早晚弄死他們。”……
先帝耗費了無數心血才得來的皇位若是最終還是到了敵人手裡,那吳是死都不敢去死啊!
將來陰曹地府他該如何面見先帝呢!
要是那些個被先帝弄死的王爺們聯手在地府嘲笑先帝,吳是都不敢去想那樣的場面。
還好如今找到小殿下,年紀對的上,疤痕對的上,加上蕭家與安王府的行為還有秦鶴之的臨終之言……
他幾乎能肯定,賀雲昭就是小殿下。
只是還需回京後重新確認一番,吳是已經決定好先一步告訴陛下,然後一同確認。
賀家的老太太乃是襄王的大女兒,襄王輩分高地位高,不能隨意對待。
要說賀家參與了謀反,這事吳是都不信,從賀家兩代人崛起的時間以及去世的時間就能推定出他們家絕對不可能摻和進去的。
何況賀家除了賀雲昭便是一門的女眷,就算是想要摻和進來恐怕都就會被人拒絕。
吳是心有懷疑,是不是賀家也不知道賀雲昭的真實身份,要真是如此,那可就難辦了……
另一邊,破廟裡的賀雲昭看著吳統領出門的背影,問道:“這是怎麼了?”
勤禾撓撓腦袋,道:“許是吳大人要出去散散心,畢竟輸給了三爺你。”
賀雲昭無奈道:“吳統領是讓著我,要是真用力,我哪能掰的過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