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樊易眼中驀然冒出大顆眼淚,他請求道:“老夫不是貪心的人,女兒女婿也自有他們的前程,唯獨我小女文希還待字閨中,沒了我這個父親她還有什麼能依靠的?”
賀雲昭心中鬆了一口氣,原來是為了女兒。
還好還好,最怕不是臨終前有放不下的女兒,最怕的是這老頭為小輩要什麼名額。
要的若是什麼官職,她可做不得主。
但要是不答應回京後提起免不得被人彈劾,畢竟人死為大,到時候這個不滿足老臣遺願的鍋就死死的扣在她腦袋上了。
她安撫的拍拍杜刺史的手臂,換了稱呼:“伯父您放心,杜姑娘乃是大家閨秀婚事必然美滿,若有任何不順的地方,雲昭必然為杜姑娘張目。”
杜樊易擺擺手,道:“老夫不是這個意思,你回頭看看我小女,你們年歲正……”
!!!
賀雲昭驚的瞳孔一震,她急忙開口:“伯父說的對,杜姑娘年歲正合適,雲昭在此承諾,將來杜姑娘出嫁之時,我願為兄長揹她出嫁。”
杜樊易忍不住面露失望,這都不答應……
兩人你來我往見,裴澤淵已經抱著自己的刀出去找大夫了。
大夫彷彿身後有一隻鬼在追,急急忙忙把藥熬完端進屋裡來。
裴澤淵冷淡掃了一眼後方的杜姑娘,伸手直接將大夫手裡的湯藥接過來。
一道陰影晃過杜刺史蒼白的臉,裴澤淵將湯藥往前一遞,“伯父,喝藥。”
杜樊易抬眼看一眼黑沉沉的裴世子,嘴角抽動著陪笑。
於杜刺史來說有兩個訊息,一個好,一個壞。
壞訊息是賀雲昭不願意做他的女婿娶文希,他的請求一個都沒得手。
好訊息是,他沒死……
被救醒後的杜樊易連喝了兩天湯藥脈象見好。
他無奈道:“也不知如今究竟是好是壞,倒是活過來了,可朝廷那邊說不得還要追究我的責任。”
人死如賬銷,要是死了還好說,他容留反賊的事就能一筆勾銷,還能博一個為國盡忠的死後哀榮。
賀雲昭雖不答應婚事,但承諾揹著文希出閣。
他對賀雲昭的人品還是認可的,有這麼一個赫赫有名的兄長在,文希將也是多一個能指望的人。
但如今他沒死,這就有點尷尬……
杜文希嗔怒的瞪她爹一眼,斥道:“爹,你說什麼胡話呢!活著當然是好事!”
她往床邊一坐,機靈的瞧一眼門外,看到四下無人,便小聲道:“賀大人提點我,讓我替您寫一封請罪摺子,我寫好後他一起帶回京城去,您就放心吧。”
杜樊易黯淡的眼睛豁然一亮,他用力拍著床邊,“我就說賀賢侄是個好兒郎啊!”
父女倆像得了從天而降的餡餅一樣細細簌簌的笑開了。
……
賀雲昭等人既辦完了案子,且魯州刺史並未喪命。
如今只是由通判來代理魯州政務,至於杜刺史本人所犯的罪責到底該如何評判這就不是賀雲昭等人能決定的事了,這要回京後由閣老們商議決定。
賀雲昭倒是能隨時離開,可吳是卻突然磨蹭起來。
吳是嚴肅解釋道:“我等回京乃是帶著重要真相回去,難保路上沒有襲擊,為保安全還是應當準備好護衛才能上路。”
裴澤淵蹙眉,他有些不理解,“咱們帶著的有三十人,我還從駐軍裡挑了二十輕騎,這還不夠嗎?”
難道是吳是還有什麼差事沒完成,還不方便告知他們,於是在這拖延時間。
賀雲昭也是好奇的看過去,吳統領怎麼奇奇怪怪的。
吳是迎著兩人的目光,他下意識去看賀雲昭的神色,緊張的心頭開始發顫。
他努力控制好自己的心態,盡量沉穩的開口道:“還是穩妥一點比較好。”
隨後吳是便推開房門離開,身後的賀雲昭與裴澤淵面面相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