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不五時總會給賀雲昭送一些東西,其中不乏名貴的墨、紙等,新鮮的玩意同樣不少,總是惦念著她。
她只是與曲瞻相交,但並不想和曲家走太近。
她對於曲家來說是沒有任何價值的,唯一的用處便是曲瞻的朋友,這算不得什麼。
當她有一日瞧到翠玲的表姐從莊子上來府裡探望她,她猛然便意識到,曲家看待她,如同她看待翠玲的表姐。
表姐是翠玲的衍生品,她是曲瞻的衍生品。
賀雲昭並不認為自己有攀附曲家的必要,畢竟她還未入朝堂,此時就把自己繫結在別人車上可不是件好事。
但若是曲家主動與她交往,那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曲瞻是來送請帖的,只是請賀雲昭去曲家吃一桌酒。
人數很少,只有三個人,曲瞻、賀雲昭以及最重要的曲瞻的祖父。
這是來自於曲津的認可,閣老認可賀雲昭僅憑腦子就能夠與他同桌飲酒。
賀雲昭接過這張散發著昂貴香料氣味的帖子,開啟一看,筆跡沉穩厚重,毫無倉促之意,疏密得當,言語淺淡溫和,不含一絲傲慢。
她蹙眉笑起來,神情有幾分古怪,問曲瞻:“這帖子是你祖父寫的?”
曲瞻一愣,他探頭低下來一看,當即驚呼一聲,“真是祖父寫的!”
竟是曲閣老親自寫的請帖,難得難得。
賀雲昭立即便應下,隨後便有些憂慮,不知該如何準備上門禮物。
曲瞻滿臉複雜的搖搖頭,“無需準備什麼了,以我祖父這態度,哪怕你拎只野雞去,他都會贊你有野趣。”
他的朋友裡從來沒有人有這這樣的待遇,別說他了,他父親的友人中都不曾有人得到如此待遇。
曲瞻嘴上如此說,但私下裡搜羅好了一套建窯兔毫盞,若是賀雲昭沒備到合適的禮物,便直接用這個就好。
賀家是煊赫過的人家,是懂規矩的。
賀老太太一聽曲閣老親自宴請賀雲昭,她當即也不窩在屋裡避寒了。
老太太領著一幫子僕婦往庫房這麼一鑽,就給賀雲昭湊了兩件禮物出來。
一為先帝年間平安書局印刷的《宗鏡錄》,至今已經絕版,賀雲昭曾經手抄過一份儲存好,如今將這份送給曲閣老。
二為一幅賀雲昭的祖父賀老爺子寫的字。
另外配上一盒四色糕點,一盒去年窖藏的花茶。
這四樣禮物,糕點和花茶象徵去友人家中做客,賀老子的字表明家學淵源,《宗鏡錄》是既有價值又風雅。
賀雲昭帶著禮物坐著自家的馬車,一路往曲府去。
曲家如今官位最高的人是曲閣老,但是曲家可不是在曲閣老這才開始發跡的,曲家從大晉建國起便是官宦世家。
或者說,曲閣老才是那個官二代。
她到了大門口一瞧,果然不同凡響,朱漆大門在日光下泛著厚重的光澤,銅制的門環打磨的鋥亮,獸首面目威嚴,門庭開闊。
賀雲昭知道這樣木製的大門想要維護鮮亮需要持續不斷的投入銀子,權貴之家花銷巨大一半都要算在這些宅子的修繕上。
側門早早有人等著迎接,曲瞻一大早就催著家裡下人掃撒,恨不得自己上去替他們幹活,生怕那裡顯露出不慎重。
吱呀一聲,馬車停下,賀雲昭撩開簾子,她邁出馬車,還未下車就見曲瞻已經從門口跑到了馬車前。
“雲昭,你終於來了!”他好看的狐貍眼笑的要眯起來。
賀雲昭詫異道:“我應當沒誤時吧?”
曲瞻連忙擺手道:“不曾誤時,是我自己著急,早早在這等著,還怕你家車夫不識得路。”
賀雲昭輕笑一聲,曲瞻這模樣倒像是期待朋友來家裡玩的小孩子一般。
賀雲昭手裡拿著裝書的盒子,另外兩樣禮物自有小廝拎著。
她如今在外交往多了,賀母便給她又配了一個跟著的書童,原本的名字叫狗兒,有些不大合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