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伸手拄著腦袋,笑眼彎彎的瞧賀錦墨表情生動的學起來。
學了好一會的賀錦墨猛然一扭頭注意到看熱鬧的弟弟,湊過去親暱的求一句,“你再寫幾張字給我可好,今日還有不少人找我要你的墨寶呢,我還沒應下,但你什麼時候空閑了就給我寫幾張好不好。”
賀雲昭只好投降,她連連點頭。
賀雲昭其實不知道,賀錦墨小時候也有很嫉妒她的時候。
在五六歲的年紀,還什麼不懂,既不懂男孩和女孩的不同,也不知道為何弟弟就是比自己受關注,不明白世人的眼光。
可是她有一次去正院,看到賀雲昭伸著左臂,手臂上是被先生打了兩下的紅痕,紅痕腫起來在小小的胳膊上看起來十分可怖,賀母就在一旁幫她上藥。
那是賀雲昭還沒調整過來思路,背書按照自己的句讀背,最後被先生打了兩戒尺。
賀雲昭的左臂伸出去上藥,她圓潤的小臉崩的緊緊的,右手卻還抄寫著書籍。
小小年紀的賀錦墨跑到大姐院子裡放聲大哭,她哭的眼淚鼻涕抹了賀錦書一身。
那是第一次知道心疼是什麼感覺……
賀雲昭在賀家收獲的是四個女性的愛,是溫暖的尊重的愛,而她會用一切的努力去回報這份愛。
賀母笑著看兩個孩子嬉鬧,前些日子她有意為賀錦墨相看,卻被賀雲昭給阻了。
賀雲昭道:“二姐只不過比我大一歲,時下人家中留到十九再嫁人的也有,我兩年後參加鄉試能過便是舉人,那時候姐姐不過十七歲,若我為解元必能中進士,到時候便可為姐姐相看,也能找到好人家。”
賀雲昭院試為案首,已經是證明瞭自己的能力,歷來潛規則便是院試的案首必然得中舉人,鄉試的解元必然為進士。
賀母一想,也有道理,不論到時候小昭名次如何,總能想辦法給她捐個官身,錦墨的婚事也好辦一些。
賀母和賀老太太對視一眼,把之前相看女婿的事先放下,婆媳兩個都笑眯眯的看著孩子們鬧騰。
夜幕降臨,繁星閃爍,眼前是被月光照亮的路。
今日本該是最熱鬧的一天,賀雲昭的耳朵幾乎吵了一天,白日同曲瞻他們玩耍,黃昏又去祖母房間閑聊。
許是說了太多話,如今她竟然閉著嘴不想說什麼了,只是看著那圓圓的月亮發呆。
翠玲悄悄的送了一壺果酒和糕點來,賀雲昭便坐在石凳上喝一點酒,再欣賞月景。
還有兩日就是八月十五中秋節了,去年的中秋節,穆硯鬧著要來她家一起過,只是待了半天最後還是依依不捨的回家了。
穆硯離開已有兩月,她似乎沒感覺有什麼不同之處。
念書還是一樣的念,沒了穆硯陪著,還有師兄朱檢和趙同舟,曲瞻同她關系也很好。
她因為名聲收獲了更多友人,她以蕭長灃為鑒,不再挑剔朋友的品行,只要是待她友好的都以友人稱呼,至於其中幾分真情幾分假意只有她自己清楚。
她長嘆一聲,明明身邊有很多人,竟然在這個時候想起了穆硯。
這是她第一個好朋友,也是關系最親近的朋友。
穆硯不是那種性格強勢的男孩子,所有的時刻裡賀雲昭都是更強勢的那個。
穆硯小時候是一塊團糯嘰嘰的小年糕,長大後是個臉頰圓潤的小胖子,後來變成瘦了好多的小少年,如今卻遠在邊疆……
天空明月高懸,清冷的月光灑在她的臉上,琥珀色的眸子在月色下顯示出一種深情的錯覺。
隨著年紀漸長,她生來就有的這種飽含感情的眼神,讓她看起來是一個多情的公子哥。
她嘴角一勾,終於想到了什麼,跑回房間拿出紙筆,就著月色寫下她此刻的想法。
她不知這封信能不能送到穆硯手上,但她想一定要寫!
墨跡緩緩暈開:
明月幾時有,把酒問青天,不知天上宮闕,今夕是何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