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聽的話,誰不愛。”陸良玉狡黠道。
秦希澤眼中果然慢慢亮了起來,一雙黑羽般的睫毛忽閃忽閃,嘴角微微一勾。
陸良玉便知,他心情不錯。秦希澤,還是很好哄的。
“那句現世安好是真的。”
她緊盯著他。
這是她自幼的想法,一個溫暖的家,幾個歡快的稚童,恩愛夫妻,衣食無憂,現世安好。
幼時,萬家燈火亮起之際,那個孤零零不是在捱餓就是在受凍的自己,也會渴望,擁有屬於自己的一個家。
“好。”
秦希澤輕輕一吻,落在了她的額頭。鄭重承諾道。
他少時便立下凌雲志,有匡扶天下的決心,這些年走南闖北多年,一人拖著病體,不知何時便會客死他鄉,魂歸地府。
可堪孤館閉春寒,杜鵑聲裡斜陽暮。
他像是個人間的看客,始終冷眼旁觀。那些父母疼愛稚子,那些痴男怨女的愛恨情仇,那些人世間的婚喪嫁娶…….
再多的戲碼,都同他,沒有關係。
他始終,只是個臺下的看客。
只看久了,不免生出了幾分百無聊賴。他從未想過,有一日,也有這樣一個人,會等著自己。
他不信什麼真情,但他信陸良玉。
陸良玉垂眸,臉朝下臥在秦希澤懷中,不知為何,想起了方才那個少年的話。
也許,換個時間,亦或者,秦希澤是真的厭倦了自己,休掉了自己。
她未必不會接受新皇。
她看到了少年人那份赤誠之心,只可惜,靡不有初,鮮克有終。
這世間,從來不缺山盟海誓,也從來不缺薄情郎。
她同秦希澤這樣,就挺好。
相敬如賓,又如膠似漆,再好不過如此。
至於錯過的,不必在意。
…….
新皇這一走,便是許多日。
陸良玉被一個嗷嗷待哺的嬰兒纏住脫不了身。
秦希澤似乎恢復了昔日的忙碌,早出晚歸,不見蹤跡。
這日,府上竟來了一個不速之客。
“父親?”
陸良玉望著眼前發須白了一半、初顯老態的陸世仁,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半年多的時間沒見,陸世仁怎麼老成了這個樣子?不是升官了,正是春風得意嗎?
這可是個稀客。
陸世仁見到陸良玉懷中的孩子,上前一步,想要看看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