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希澤早已醒來,只端坐著,神色冷靜地聽著眾人稟告。
這幾人是眾人來莊園那一日的路上,放出去打探訊息的侍衛。
只不過短短几日,早已不復之前的裝扮,一個個身形消瘦,衣著破爛不堪,頭髮打結,說話嗓音低啞,好似逃難一般。
“啟稟侯爺,屬下打探得知,此地自開春之際便連月乾旱,百姓夏糧是顆粒無收……”
那侍衛啞著嗓子,將自己一路上的打探的訊息及見聞都說了出來。
陸良玉觀他們幾人模樣,心知必是多日未曾吃飽飯了。
當下從水缸中舀了幾碗清水,一個個遞了過去。
幾個侍衛誠惶誠恐地接了碗來,道了聲謝,便咕嚕嚕的喝了下去,一飲而盡。
碗底見空,尤且意猶未盡,只說話的嗓音得了水的潤澤,清亮了許多。
陸良玉又是添水,又示意彩蝶給幾人遞了蒸好的大白饅頭。她心知這些侍衛為侯府賣命,好歹是不能虧待了他們。
侍衛們接了饅頭,只攥在了手中,卻並未立馬吃了起來,反倒繼續講述著外頭的情況。
“當地的知府隱情不報,也並未開倉放糧賑濟百姓,反倒還聯合當地的富商大戶,惜售糧食,哄抬物價。”
“最為可惡的是,當地知府還照常向百姓徵糧,要求上交倉庫。”
“百姓被迫交了糧,吃完了家中的存糧後,青黃不接之際,便只能是成了流民,開始挖野菜啃樹皮。”
說到此處,一侍衛補充道:
“屬下前去西邊看過,路上已有餓殍,只恐當地的許多百姓撐不過這幾日了。”
陸良玉一時陷入了沉默,她記得秦希澤很早之前,便在憂慮此事。
不料想,情況竟然如此惡化,也難怪秦希澤必須要走這麼一趟,看來是底下官員欺上瞞下,他心頭放心不下。
“當地知府糧倉內還有糧食?”秦希澤只沉聲抓住了最關鍵的訊息,問道。
“屬下觀知府外圍計程車兵個個氣定神閒,不似捱餓的樣子,猜測應該府中還有餘糧。”
侍衛只說出了自己的猜測。
說到此處,猶豫道:
“只知府外頭圍了不少士兵,武器鋒利,日夜巡視,屬下無能,沒法進入一探究竟。”
秦希澤見狀,只點了點頭道:“好,你們且歇息。”
此話一畢,幾個侍衛才狼吞虎嚥,幾口就將手中的饅頭吞了下去。
陸良玉見狀,又讓彩蝶遞了幾個給他們,還不忘叮囑道:“不必著急,饅頭有的是。”
秦希澤則隨手點了幾個一直在地窖中的侍衛道:“你們隨我一同前去。”
幾個被點到的侍衛立馬挺直了脊背,齊聲道:“得令。”
一直在一側聽著的韓念意見狀,忙問道:“表哥這是要去哪裡?”
秦希澤並未回她的話,反倒轉身對陸良玉叮囑道:
“我此番前去,你們在地窖之中並非萬無一失,切記要處處小心。”
陸良玉只鄭重地點了點頭。
秦希澤這才拱手對著秦老太君道:“祖母安好,希澤這就出去。”
秦老太君只眉宇平淡,開口道了句:“萬事小心。”
在一側被忽略的韓念意,突然只覺有幾分情緒崩潰,她一直將這個表哥視若神祗,眼下亂世之中,也只同表哥在一起,她才覺心神安寧。
“表哥你不能去。”
韓念意不知從哪裡來的勇氣,只一步竄到了洞口,伸手攔住,高聲道。
“外頭都是暴民,你今日也看到了,莊園內成了什麼模樣。你這樣出去,能不能活著回來很難說。”